杜如晦的眼睛上麵,蒙著一層發青的暗影,神采甚是駭人。庾立在他身側,沉著聲問道:“羅氏醫館,隔著不遠,可要我去拿了人來?”
聞言葉納返身今後廚去,疾步返來時,手中托著帶著羅家醫館戳印的三個紙包。來替穆清診脈的那位醫士已被請了在廳堂內坐著,因是長史家的病患,他不敢不使出渾身解數來醫治,見長史引了另一名氣勢出類的阿郎來問話。不覺正了正坐著的身子。
過了幾日並無動靜,也再無人來尋他問話,他便漸放下心來,暗自歡暢白得了三塊金餅,足抵他三五年的醫資。這一晚,他從醫館歸家,安放心心腸將金餅細心收妥了,滿心歡樂地睡到四更天。
聽著他的聲音,精華倒是頓住了,平常在家,他的聲音一貫低緩溫和,在軍中則沉穩果斷,現下這暗啞有力的調子倒是她從未聽過的。她躊躇地望瞭望緊閉的房門,昂首再看兩眼姊夫的神采,隻得怏怏地退回到阿柳身邊。
“如何?”庾立與杜如晦同時急問到。
“既七娘已安穩了,便去歇著罷。已拾掇出了客房。連日連夜的馳驅,怎抗得住。”庾立上前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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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士邊說邊將另兩包草藥拆開,皆有近似碎粉草藥在內,他看著頻點頭,“再穩實的胎,也經不住這虎狼之藥,連服五日,必是要折損的,何況這位娘子,從高處墜落,能保得性命已是萬幸,今後須得好生保養了纔是。”
杜如晦回身向庾立拱手作揖要謝他,庾立卻不受,愧然道:“是我這個作阿兄的忽視了,未能看顧好她,實是忸捏。”
他抖動手配齊了藥,不敢親身奉上門,隻遣了學徒送去。心想著那位年青夫人,吃抑或不吃,皆是命罷了,莫要怨他手黑。
醫士不敢等閒開口,又細心翻看了一遍草藥,方遊移著道:“藥確切平常安胎補養之藥。隻是……”他捏起三指,撮起一小簇糟碎的藥沫子,“這細碎的,彷彿是。歸尾,牛膝,莪術。草烏,這幾味。成心研磨碎爛成粉齏,摻入草藥中,故不細聞,無從辯白。”
杜如晦從懷中取出一方布帛,踱到賀遂兆跟前,叮囑了幾句。賀遂兆接下那布帛,一臉愧色,點頭應諾。翻開來看,見那布帛內包裹著一些細碎草藥,原是金洋花和細辛沫子。軍中常見的東西,傷重的兵將,疼痛難忍時,便以此物掩了口鼻,稍許吸入可祛痛昏睡,攝很多了可致人入幻景,真假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