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坐著的那人警悟地直起家,一把扯過那名中年男人,睜圓了眼睛瞪著她,這時她纔看清他約莫十六七的年紀,汙垢糊麵,看不清端倪,隻露著一雙晶亮的眼眸,警戒凶惡地蹬著她,唬得她連退了兩三步。因見地下躺著的人恐要不好,她便將剩下的銅錢悉數留予他,也不知夠不敷他請醫來拯救。末端她又從小食袋中取出最後一塊粔籹,塞到他手中,聞聲庾立喚她,便回身走了。走到殘破的門框下時,再轉頭一望,那少年正捏著粔籹,怔怔地望著她拜彆。
阿柳返來將這話學予她聽,倒是勾起了她的迷惑。當日他一見杜淹。如何就紅了眼要上前打殺。晚間杜如晦來探她,她提起這話,他倒怔了,“他從未同你提及過麼?”
精華一時不知該說些甚麼,想細問景象,怕再惹起她傷懷,遲疑了半晌開不了口。
但是土廟,她著力想了想,依罕見些淡薄的印象,確是有一年,路過一間襤褸土廟,聚居廟中的乞兒裡頭,有幾個小丫頭,年小且端倪尚算清俊的,她去散過些零散銅錢和吃食,因覺著好頑,歸去央著阿爹收兩個進府,阿母卻嫌她們來路不明,未能獲準。
杜如晦皺了皺眉頭,若他猜得不錯,賀遂兆傾慕於她,雖有緣無分卻也不想她曉得他最狼狽時的模樣。他柔聲道:“他原也不是這般輕浪的,他既不說,自有他的事理,你便隻當不知,待他願說時必會親口奉告與你知。”(未完待續。。)
聽到此處,穆清已明白了七八分,“那乞兒,便是賀遂兆?”
杜如晦頓了半晌,又接著道:“你們走後,我亦往那土廟中去瞧了。一群乞兒圍攏上來口中稱著吉利話,討要銅錢。唯有一個幼年的,獨瑟縮在角落中,握住一塊粔籹發楞,瞧他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模樣,肚中恐早已饑腸轆轆,手中有吃食卻不吃,顯得特彆惹眼。”
倒是穆清執起了她的手,摩挲著她手掌中重生的兩個繭子,“這些天但是勞苦了?快同阿姊說說陣前的事。”
灶日,土廟……穆清偏頭想了半晌,論說灶日的事,幼時每年的灶日晚間,闤闠中都有百戲可觀,她總纏著庾立攜她去頑,隨身的小食袋中裝著膠牙餳粔籹等吃食小點,由家仆抱了看百戲雜陳,年年如此,也無甚特彆之處。
穆清前後細想了一通,無怪乎杜如晦說他與賀遂兆有著過命之交,竟是有這一層。庾立覺著曾見過他也是無錯的,隻是當時天氣黑沉,他又滿臉泥垢,並未辨明他邊幅,故再見亦不瞭解。她俄然憶起,他曾在雞鹿塞的石樓內莫名其妙地向她說過,“是我無福分,每次遇著你皆錯了時候。”此時想來,她大抵能明白了他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