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前這個疑問仍在她心間轉著,她忍不住冇頭冇腦地問阿柳,“在去東都之前,可有見過賀遂兆?有否感覺他麵善?”阿柳低頭想了一陣,猜疑地搖點頭,又歪頭想了一想,經她這麼一提,心下彷彿一動,終是冇法肯定。夜深睏乏,也不是甚麼緊急事,又有軟榻暖衾,抵不過一浪浪襲來的睡意,兩人說不上兩句話,便都睡了。
“阿嫂故意了。”穆清謙恭地向葉納施禮言謝。
念及此,她放下茶盞,輕聲說:“他現在正隨軍身在遼東,安危與否我尚不得知。城外的那些兵將,借自姑臧城的李將軍,本日城門前的這一出,原旨在讓她瞧見,未料她卻令人知會了你來驅逐,卻也無妨,定有人會向她細稟了,正因城門口耳目浩繁,阿兄所問俱不便細答。待明日遞過拜帖,我便該往校尉府拜見,有要事與她相商。”
葉納從未見過他的肝火,無措地向丈夫投去一眼,輕歎了一聲起家倒來一盞熱茶,又拿開她麵前的酒具,去火塘邊取來一晚熱羊酪。
一餐家常便飯吃得世人皆是百轉迴腸,穆清無甚胃口,隨便戳點了幾筷子。便再吃不下了。但是她喜好同他們在一處,暖意融融的灶火躍動,隨便地坐著閒談,她說精華。說阿達與阿柳,說東都宅子裡那一塘的蓮花。庾立說與葉納的瞭解,西北的風景。兩人成心避著不去提及一些事,隻閒話家常。
又留了阿柳談笑幾句,穆清這纔不舍地起家,彆過了阿兄阿嫂,跟著阿柳回屋歇去。行在回屋的路上,她突又想起了剛纔庾立迷惑是否在餘杭見過賀遂兆,城門口初見著他時,庾立已是一臉疑色,此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穆清用力點點頭,捧過那碗羊酪。低頭一口一口漸漸地飲著,恨不能將全部臉都埋進碗中。一包滾熱的眼淚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轉,終是忍耐不住,嘀嗒掉了一顆眼淚在羊酪中,濺起一朵乳紅色小水花。待她再次抬開端時,已然隱去了淚意,答覆了淺淺的笑模樣。
葉納擺動手笑起來,唇邊漾起一對都雅的酒渦,“七娘是個知禮的,我卻不太懂那些禮教,便是回禮也不知該如何受,自家人,今後莫再這般顯著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