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自手掌中抬起,眼中淚光閃動,帶著驚懼,顫聲說:“他們,竟以活人飼犬,那慘象……”僅是說了這句,胃中又出現噁心,她忍不住掩開口鼻,偏過身去幾乎又是一陣乾嘔,幸而夜間氛圍冷僻,倒是抑住了,她深深吸了口氣,聲音聽起來穩了很多,“外間對二孃的傳言,果不假。她如何變得……”
賀遂兆挑動了下眉毛,他約莫能想見她本日經曆了些甚麼,幸有那五百精兵,和穆清入城前故佈下的疑陣,擾得顧二孃和薛仁杲拿捏不準城外究竟駐紮了多少兵,若非如此,恐怕她本日便有去無回了,如何另有命在這裡抽泣。
她既規複過來,葉納也安下心來,胡人女子本就性子利落,擺佈她不肯多說一句昨日的事,她便也不再多問,上前親親熱熱地說著閒話,一同備辦著世人的早膳。
自穆清出門後,阿柳便在後廚製著她指名要的小點心,葉納從未見過如此邃密的江南小點,邊打著動手邊學著。也不知何時,賀遂兆閒閒地逛到後院,聞見後廚的香氣,意念忽地一動,心底的某根弦被猛力地撥動了一下,不覺又憶起了多年前阿誰在溫飽威迫下,幾乎喪了性命的夏季。
晚膳時分。任阿柳如何勸,她也冇法吃進一口,問阿達。阿達因得了她的叮嚀,也不好多言,隻唉聲感喟地點頭,私底下與阿柳道:“娘子本日受了驚嚇,見了些糟爛事,恐好幾日冇法進食,且待她心境平複些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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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健忘了禮數,伸手排闥進了後廚。
次日朝晨,當葉納排闥進到後廚時,在門口直愣愣地立住了。昨日還暗澹淡的七娘,現正神清氣爽地在後廚忙著,麵色另有幾絲蕉萃,詳確地敷蓋了一層薄薄的素粉。見葉納立在門口,她放動手中的活,笑吟吟隧道了聲,“阿嫂好早。”
阿柳亦是滿麵的笑意,跟著她忙轉,見葉納仍楞著,便笑說:“平日在家,七娘也籌劃些家事,本日起得早,便也幫著做些。”
“七娘隻當阿兄阿嫂家是自家了,想來也不該端著客氣,阿嫂也彆將七娘當來賓待,今後少不得常來往,客客氣氣的如何說是一家子呢。”
葉納依言換過涼茶,她端起茶盞,仰脖一口氣倒灌下,撫了撫心口,緩過些神來,她將茶盞遞還予葉納,這才發覺了阿柳正低聲抽泣,又見賀遂兆立在一旁。“哭甚麼,我這不是好端端地返來了麼。再哭可就沮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