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夫人因堅信佛理,又在佛前結識的穆清,對她原就存了幾分好感,因見她舉止得體,辭吐氣韻皆不凡俗,又有醫治難症的本領,故心中喜好,安撫了季子後,成心留她閒話幾句,她亦不推讓,投著這位長史夫人的愛好,直長篇大套地聊到午間,才辭了回宅。
長史夫人臉上的神情變更極快,一時煩躁,一時驚奇,一時怔楞,一時狂喜,待要與穆清說話,竟是語結於舌尖,不知該從哪一句提及。
長史夫人也不加躊躇,一口應下,“請娘子隨我回府。”
一應俱齊備,穆清轉向長史夫人,再問道:“夫人當真信我?”
穆清偶然與她囉唕,猜度著方纔那麼大的動靜,卻未見張長史出來望看望探他如珠如寶的季子,許是應值去了,並不在家宅內,當下心中懊喪。轉念又想起藥方未給,過個幾日仍要再來探診,倒不急於一時。
坐了一會兒,擺佈不見張長史,正策畫著如何能將他引逗了來,奶母已抱了孩子過來,她隻得先將全部精力聚在他身上。“燭火一盞,乾淨布帛裁成兩指寬五六條,請夫人先差人備下。再喚兩人抱住小郎,切不成教他扭動擺脫。”
一時之間長史夫人也顧不得其他,倉促忙忙向老尼道彆,喚仆婦抱上孩子,安閒前頭帶路,極是謙恭地在前頭帶路,又極力邀穆清與本身同車,一起上說了很多軟和話。從她的乾脆中,穆清將昨晚杜如晦搜聚來的動靜一一應證了。
穆清向阿柳使了個眼色,阿柳忙挽起籃筐跟著她徐行向正殿挪去。庵中的老尼早得了音信,正巴巴兒地候在正殿內,見長史夫人入殿,腳緊加了兩步趕上前去酬酢。
這般一籌算,她心內寬鬆,麵上堆起馴良的笑容,與長史夫人叮囑了些要留意的事,諸如莫再使奶母豢養,每日多逗著他頑鬨活動,經常食用些糜子麵黃黍等粗糙米糧之類。
“治這位小郎本不難,隻我這體例,係師門秘傳,外人大多未曾見過,初見之下不免駭然,診療之時又不能受人驚擾,不知夫人……”
她猜想此時長史夫人的神情必是惶恐驚駭的,隻成心不去看她,徑直拔開刀鞘,拿捏住那孩子的小手,以到刀尖抵住他的金星丘邊沿,向抱持著他的仆婢沉聲短喝道:“穩住。”話落刀尖便一同落下,直直割刺開那孩子手掌金星丘邊沿的皮膚,隻細短短的一小截,一點乳紅色的軟顆粒便從破開處湧擠了出來。等孩子醒過痛感大哭起來時,穆清已取過布條緊緊地包裹住他的小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