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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風涼，講堂設在了府中東麵倚著徑山半腰而建的涼閣中。涼閣因在高處，自上而下望去，青山秀水，水道水溝，巷陌中的小橋流水人家，曆曆在目。閣四周扇門全開，閣中擺放了幾個低案，兩兩坐了幾名弟，隨便席地而坐。

“呸，你算哪兒來的姑母，我怎記得我阿爹和叔父並無姊妹，你又是從那裡冒出來的？”在一邊的二孃豎了柳眉，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穆清怒道。

杜如晦不由地對著她小小的水色背影輕聲笑了起來。連月來的各種沉悶痛苦，不知是被這天真童真還是被繚繞的桂甜香滌去了些許。他對著水塘閒站了一會兒，拜魁星嗎？唇邊止不住的一聲冷哼。

本覺得小娘會嗔怒，冇想她隻是隨便地提起襦裙，從他身邊走過，下到小徑，走到桂樹下時，轉頭一笑，“七娘自幼不喜女紅，本就不巧，又何必鬥巧？設案原不過是為應個景。杜先生七夕夜桂樹下安步，但是為拜魁星嗎？”說罷回身從小徑快步拜彆。

阿柳內心感喟了一聲，卻見穆清直起背，攏了攏耳後的垂鬟，帶了幾分戲謔，“恐怕要叫侄女們絕望了，姑母的盒中無一物。將那好好的喜捉了來玩耍，叫人如何忍心呢。何況巧不巧的，究竟不在於一兩隻小小的喜，在大家心罷了。”

正胡亂想著，背後俄然帶過一陣輕風，好似有人站在身後。驚覺之下，忙收起蕩在水麵上的腳，起家轉頭望去，公然，一棵緊靠亭台的細弱桂花樹下，端端地站著一小我。

固然時有家仆會來灑掃修剪枝葉，但此時夜黑，不是做活的時侯，那樹下站著的，決計不是家仆。七夕夜隻要明晦不定的星，月色稀淡，看不逼真是誰，隻覺是個高大陌生的身形。穆清乍一驚，心突突跳著，不由今後退了一小步。

翌日，穆清自陸夫人處用過早膳，歡鬨嬉笑了一番，便往書齋去了。顧彪傳授她的體例很成心機，童蒙養正的四書五經以後，並不像其他小娘那般專研讀教誨女婦德婦容的《女誡》、《列女傳》等書，也不拘她讀些甚麼，她尤喜讀醫籍兵法，藏書中的那些醫籍兵法便仍由她讀。常日與生講課時，她在一邊隨聽，常常是聽得一知半解，課下由得她膠葛其他弟探聽究竟，每過半月，顧彪親身查問解惑。

洗妝初見（一）

這些話，幾近每年七姐誕時阿柳都要反覆一次，打心底為穆清焦急。她比穆清年長四歲，七歲那年冇了父母，被舅家賣斷入了顧府，便伴著小娘，一處睡，一處吃喝，一處戲耍，跟著服侍筆墨，也斷得些字，照顧著小娘妥妥貼貼。穆清身邊雖豐年紀相仿的大娘和二孃，隔了輩分，又夙來不親和，故來往未幾，同阿柳倒像是親姊妹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