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淡然地看著他,想著庾立對穆清的情義,比之他隻多很多,於他確有愧意,但他隻知要精密地護著她,彷彿從未細心探過她心底的東西。“庾兄可問過穆清是否想要安穩一世?許是你眼中,她始終和兒時普通無二,可到了現在,你可知她想要如何地活著,平平避世真是她想要的嗎?恐怕她嘗過跌宕的滋味,就再不是以往乖順純真的稚童了。你可自去問她,她若想要隨你去雲淡風輕,我便罷休。”
“阿達,勞你累了一天了。”穆清上車歉意地向阿達笑說了一句,便歪在杜如晦的臂膀上自睡了。“穆清,穆清,先彆睡,再忍耐一下,很快便到。”推搖了幾次無用,他也隻得由她去睡。車內亮著昏黃的燈光,晃閒逛悠,他不由想起她年幼時,餘杭城內每逢節慶日開放宵禁,她便膠葛著庾立帶她去街上逛,偶然庾立不得空,陸夫人便會拜托他看顧著,玩累了回府的上,她便如現在如許無慮無愁地睡著。現下仍舊是如許的景象,隻是臂膀上靠著的人經了世事打磨,即便睡容同往昔普通天真,隻怕夢再不會那樣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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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不知從那裡來的力量,穩住顫抖的身材,撿起地上的石塊對著那褐衣人砸去,正砸中他的後背,那人分了神,罵罵咧咧地豎刀向穆清砍去。恰是危急時,棲月居的護院的頭人領著常日練習有素的護院們從側門和正門兩個方向湧出。火把湧動,一時火光沖天。那些人見此景象不再纏鬥,撇下阿達他們四散跑了。阿達要帶人追去,杜如晦忙喝止了,“算了,不必追。不消問,這事必是我那好叔父做下的,後日一早我們便解纜,轟動了官中人,膠葛起來反遲誤了事。”
今後的幾日裡,隻瞥見劉敖裡外馳驅,忙得腳下生風似的,纔剛見他往書齋去了,一會兒又不見了人影。聽聞又杜淹折返江都,果然將重視力轉移到了那堆令他焦頭爛額的亂麻中,穆清稍鬆了口氣,卻還是不敢等閒離了棲月居,隻在晚間跟著杜如晦去棲月坊的隔間坐坐,一壺桂花釀,隔著簾幕望一望那歌姬舞娘與男人們之間迎來送往,情假戲真的態。杜如晦說,曾聽劉敖抱怨,這些買賣中,唯獨這棲月坊運營得最是艱苦謹慎。劉敖冇有說啟事,但想來確切如此,天下最難拿捏的便是女的情意,樂坊裡幾近滿是女,要運作起這棲月坊,就要緊緊地拿捏住每一個女的心機,不教她們隨便對男人動至心,以免泄漏了動靜,放錯了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