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道那頭向西而來的李建成現在雙腿夾緊了馬肚,悶聲不語地領著百餘騎朝著玄武門奔馳來。自二郎出世,他們的母親竇夫人專注而和順的目光今後不再專屬於他一人,自小便是二郎燦爛諦視;唐國公府的幕僚交口讚的是二郎,人常道氣勢如虹、王者之姿的也是二郎;最是得力的謀士良輔。心屬的還是二郎;便是連那號稱斷言精準從無錯處的袁天罡,道出“濟世安民”之語時,指的亦是二郎。世人仿若忘了他這個嫡宗子的存在。
另一邊李元吉怒如虎嘯,高舉起隨身的馬槊揮向城門樓,“你們這是要謀反麼!”
毗沙門的死士都不是凡俗武人,自是經了一番苦練熬磨的,賀遂兆留予穆清的那百人亦非平常,玄武門外的廝鬥自是慘烈艱苦非常,血水四濺,呼號漫天。
玄武門門洞下的暗影裡。不知何時走出一小隊玄色人馬。不過二三十人。被簇擁在中間的恰是玄袍玄甲的李世民,他帶著馬,篤步從暗影裡走到陽光下。髮髻上的青白玉貪吃發冠閃著冷絲絲的寒光,“聖上尚在位,長兄已然要立將行封了麼?”
毗沙門死士們皆高呼起來,激越難擋,恨不能立時衝陣殺敵。
前頭五十餘名精騎已列著隊魚貫入了玄武門,李建成躊躇了半刻,擺佈四顧一轉,實是未見有甚麼非常之處,昂首瞭望,站立在城牆上的守將也確是本身特地安插在玄武門的常何,統統儘如事前料算,無半分差池,也便抖開韁繩,催馬入城門。
他咬緊了後牙,眉眼鼻翼幾近要擰聚在一處,反手自刀鞘內抽出長刀,指向李世民,冷聲道:“取他首級者,授一品驃騎大將軍!”
六月初四庚申日,天已大暑,蟬嘶充滿著全部大地,沙啞卻鋒利的聲響纏繞著爭相鑽入人腦中,人們正憂?於被這蟬嘶膠葛得心浮氣躁又無處可躲時,玄武門外小林中,有一百人藏立於樹乾後,每隻握著長刀刀柄的手皆以布條將手與刀柄緊纏在一處,任憑汗水一滴滴地滑過麵龐脖頸,濡濕衣衫,也不顧蟲蠅嗡嚶亂飛,腳下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
轉頭的刹時,穆清的目睹忽掃見了仍在地下趴伏著的侍婢,她不覺心念一動,移過視野細瞧了她兩眼,隻見她伏地不起,身子彷彿在微微顫抖,旁人看來她不過是在娘子夫人跟前慌怯,落在穆清眼中,卻有一種說不清的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