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婢打著顫兒站起家,低頭不敢去看穆清,模糊可見一兩顆淚滴落到地下。
前頭五十餘名精騎已列著隊魚貫入了玄武門,李建成躊躇了半刻,擺佈四顧一轉,實是未見有甚麼非常之處,昂首瞭望,站立在城牆上的守將也確是本身特地安插在玄武門的常何,統統儘如事前料算,無半分差池,也便抖開韁繩,催馬入城門。
他咬緊了後牙,眉眼鼻翼幾近要擰聚在一處,反手自刀鞘內抽出長刀,指向李世民,冷聲道:“取他首級者,授一品驃騎大將軍!”
不待她回話,一邊攙扶著她的那侍婢歪臉將她看了一遍,向穆清稟道:“夫人,這婢子並非我們這邊的人,奴婢也是頭一次見她。”
玄武門門洞下的暗影裡。不知何時走出一小隊玄色人馬。不過二三十人。被簇擁在中間的恰是玄袍玄甲的李世民,他帶著馬,篤步從暗影裡走到陽光下。髮髻上的青白玉貪吃發冠閃著冷絲絲的寒光,“聖上尚在位,長兄已然要立將行封了麼?”
聲量不大,城樓下的李建成卻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不解這莫名其妙的一語,怔怔地坐於頓時,接不高低一句。
轉頭的刹時,穆清的目睹忽掃見了仍在地下趴伏著的侍婢,她不覺心念一動,移過視野細瞧了她兩眼,隻見她伏地不起,身子彷彿在微微顫抖,旁人看來她不過是在娘子夫人跟前慌怯,落在穆清眼中,卻有一種說不清的奇特。
阿柳忙撇開那侍婢,扶住穆清,一麵叮嚀道:“先找個溫馨穩靠處安設這婢子,待你們夫人返來後再行作計算。”
杜如晦站在城門樓上,遙遙瞥見北麵有黃塵浮動,秦字大旗突破黃塵而出,心知是房玄齡、程知節等人領了援兵趕來,再望東麵另有一支人馬繞過玄武門,直奔皇城內院,尉遲恭領著一支羽林軍往禦前鎮守,好鉗製住宮中未歸順的那些侍衛。
“長兄莫要擔憂。”齊王在他身後瞧得清楚,隻當他生了些惶惶,連催了兩上馬策至他身邊,“玄武門守將常何。並宮中那些侍衛。皆是我們佈下的人。隻消他前來,一入玄武門便是甕中之鱉,再無逃脫的活路。昨夜聖高低的諭旨中說的清清楚楚。本日是要我們三個同去臨湖殿,憑他秦王膽氣再壯,名譽再高,想必也不敢抗旨不從。本日發難,原是萬無一失的,且過了本日,長兄再無阻當,一勞永逸。”
在大道那頭向西而來的李建成現在雙腿夾緊了馬肚,悶聲不語地領著百餘騎朝著玄武門奔馳來。自二郎出世,他們的母親竇夫人專注而和順的目光今後不再專屬於他一人,自小便是二郎燦爛諦視;唐國公府的幕僚交口讚的是二郎,人常道氣勢如虹、王者之姿的也是二郎;最是得力的謀士良輔。心屬的還是二郎;便是連那號稱斷言精準從無錯處的袁天罡,道出“濟世安民”之語時,指的亦是二郎。世人仿若忘了他這個嫡宗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