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又感覺這大片的紫紅,如同行刑過後法場的空中:隱太子與廢齊王的子嗣非論長幼屍身橫躺了一地。穆清毫不會情願去看人行刑,這一場她卻定定地坐在後側,重新至尾將這場斬草處罰的搏鬥細觀了一遍,原覺得心口那道因痛失精華而來的傷能得宣泄自此好受些,末端卻不覺有甚麼安撫,倒是牢服膺住了那淌了一地的絳紅暗紫。
這話問得高聳,老內監卻不見一絲驚奇,腔調沉穩地說道:“確有一名小婢子不見了蹤跡,殿下命老奴悄悄地去尋過,無果。”
穆清心頭一震,杜如晦對她情義如何她自是不疑的,皇家的心機她卻未有揣摩到這一步,倒是教阿柳先想著了。但這封誥,她卻萬不能受的,一則原希冀著能以這恩情換得鳳翎出宮,二則,她從不肯常伴帝王家,受了誥命,反是拖累。
她呆了片時,無法地乾笑一聲,“這些年你的心機倒見長了,論起理來條框了了,句句在理,今後自是不成小覷了你去。”
她將此事暗中講予了杜如晦,趁著全部弘義宮大亂,也不知他使了甚麼手腕,將穆清扣押的那名報信宮婢悄悄帶了出去,現正在自家一間偏院的地窖內鎖著,長孫氏便是掀翻了全部禁苑,也尋不出半小我影來。
“顧夫人這又是何必。你我總算是稱過一場姊妹。在夫人跟前我也不拿大號令,惟願夫人坦誠相告,今既杜公已受封蔡國公,夫人何故一再推讓吳國夫人的封誥?”長孫氏在殿上正首位端坐。輕歎著問道。腔調輕柔一如以往。倒並未是以刻母範天下的身份竄改涓滴。
當下二人彆過,穆清自出了朱雀門,登上新君犒賞下的,帶著奪目蔡國公府徽記的桐木馬車拜彆。城門無人敢攔下驗查,道上車騎紛繁讓出主道來。
穆清驚奇地抬開端,自打她入殿,不見長孫氏端涓滴的身架,口口隻稱“我”,此時驀地又以“本宮”自稱,約莫已起了些不耐煩,再往下聽,公然是故意撂下重話,偏要將一個婦人的誥命,與前朝的君臣乾係掛上勾。
穆清昂首向四周環顧了一轉,園子裡有個大池,氛圍中氤氳著水汽,池邊錯落著一片蘆葦,原是為造景用的,此時入秋,烏黑碎絮的蘆花已在杆子上綻放,隨風輕擺以後,揚起一片細雪般的蘆絮。
阿柳是愈說愈是心焦,乾脆將那平日的顧慮悉數講了,“聖上向來倚重阿郎,現在頭頂了國公的爵位,又領著兵部尚書正三品的實權,更加東風對勁,以阿郎的豐度心性,多少高門貴女想著體例要往這兒送。便是阿郎情堅意重,一併推卻,可又難保皇家賜婚。如果有一日聖上想起要將阿郎跩得更緊些,當真下嫁來一名公主,推都推不得,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