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國公的病勢已不是一兩日了罷,鄙人瞧著如何也有半年之久了。依鄙人之見……”太醫低下頭,連“唉”了數聲,神情難堪不知該如何往下講,穆清也不敢問,對峙了好久,那太醫畢竟是重重一歎,“鄙人無能,蔡國公這病,已非是藥石可解的了。還望,還望顧夫民氣中早有籌辦。”
穆清笑了起來,“阿母等著。”揮手讓他從速歸去安息,待他少年初成的背影冇入黑暗中後,她臉上的笑仍在,卻無端地落下一顆淚珠子來。都讓她再等等,杜如晦讓她再等等的話猶在耳,又乍然聽到兒子亦如是說。
“你怨他何為麼。”屋內傳來降落有力的聲音,彷彿還帶著幾分笑意,穆清隻覺是本身聽差了,緊著挑簾進屋。
穆復甦悟過來,扶著杜如晦就要他躺下,杜如晦握著她的手,沉沉地說道,“義成公主自戕於李將軍槊下。她……自投陣前,隻高喊了一句‘大隋負我,大唐欺我’,便迎上李將軍的長槊,攔救不及……”
阿柳不敢躊躇,忙應了聲去喚阿達。
太醫署令、太醫丞、醫監各來了一名,醫士輪番地來,前一名纔出了永興坊,後一名接踵就入了坊,跟著一同來的禁咒師,穆清卻不準他們出來,都被阿柳請去前廳吃茶靜候。至夜,又留了一名醫士值夜。太醫丞臨走前愁眉不展地向穆清道:“蔡國公乃國之肱骨,聖報酬了蔡國公的疾患,幾乎將太醫署掀翻了,直下了死命,倘若醫不好國公,我等隻怕也不得活命了。可畢竟是我等技拙……實在是對不住國公,對不住夫人。”
……
送走太醫丞,阿柳已領了留夜的醫士往偏院去安息,杜齊帶著大大氅遮身的趙蒼穿過烏黑狹小的夾弄,疾步從背麵角門悄無聲氣地進入府中。
“他此去首戰得勝,單身匹馬挑了頡利可汗帳前的狼頭大旗,斬殺頡利麾下的一名戰將。賢人大悅,也不知甚麼人向賢人進言,說阿延的拳腳工夫自小受教於精華,賢人也不等他們班師回朝,當殿便晉賞他為仁勇校尉,正九品的銜。”杜如晦拍著她的手背笑道:“一會兒你去知會阿柳阿達,好教他們歡暢歡暢。再,得空還了阿達的籍,現在阿延也是官身了,總不好使他仍舊在奴籍裡。”
“娘子,宮裡遣了太醫過來瞧,正在前廳候著。”外頭有人回稟。她倉猝抹了兩把眼淚,收起丸藥和小瓷瓶,穩了穩聲音道:“快些請出去罷。”
穆清趕快在他身後加了一領毛氅,“阿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