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這才嗤嗤笑了起來,在他胸前拍了一掌,“說遲了,那根白髮,已教我拔了去。”
穆清深吸了口氣。神采微微一變。陸阿原仿若未曾重視到。笑嘻嘻隧道:“聽聞本日是夫人生辰,夫人郡望餘杭,阿原功德,采擷了一筐芥菜花。依著江南民風。煮了一籃子芥菜花。還請夫人嚐嚐做得可另有幾分江南風味。”
再看那阿原,也不敢坐,立在原地彷徨了半刻,一閉眼一橫心,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夫人明鑒,阿原不敢欺瞞,阿原不肯作杜尚書的妾室,還求夫人放歸故裡。”說著竟是直直地磕下頭去,額頭悶聲觸地,趴伏著不肯起來。
“另有甚麼好算的。”杜如晦苦笑笑,一臉安靜道:“封號是封賜不過是給他個彆麵,令他好安度殘生。他早在嶲州熬壞了身根柢,太醫稟稱瞧著這副風景,怕是撐不到一年。接回京來隻是有言官偶提及,賢人順手推舟,不教有功舊臣寒心便是了。”
陸阿原泣了一陣,漸平靜下來,掖了掖麵上的眼淚,“先前在宮中也聞得夫人殺伐定奪。洞悉果斷。故在夫人麵前,阿原能言的便直言,有些話恐纏累家屬不能言說的,也毫不誑語。我心知夫人必不肯堅信我。這也難怪。我們這六人畢竟是皇後送出去的。隻是阿原眼下彆無他法,唯有強張起膽量,來求夫人。自是不敢白向夫人討要身籍,隻求與夫人作成一樁互易。”
穆清目光灼灼地盯了她好一陣,她便長身跪立在地下安然果斷,不閃不避。俄然穆清悄悄笑了數聲,從座中立起,走到阿原跟前,伸手攙扶起她,彷彿方纔的哀訴哀告從未產生過。“你的心機,我都明白,自古最是癡傻的便是我們女子,但願你那姨表兄還在故裡守等你歸去,不教你白搏一場。”
阿原直起背脊,仍然跪在地下,眼中已有了幾分淚光。“稟夫人,阿原也是好人家出身,自小冇了阿母,跟著姨母過,姨母也是麵子人家,琴棋書畫皆有習學。阿原同姨表兄自幼青梅竹馬,阿爹與姨母原也說過隻待及笄,便要過門的。豈知,豈知,去歲繼母也不知通了甚麼路數,竟要將阿原送入宮中,隻說有大好出息。”
她冷冷哼道:“與我已是不相乾,最多是替賀遂兆向他討一討家仇,但他暗害你長兄幼弟這一節,卻要如何算?”
待進了正房,阿原放動手中的籃子,又端端方正地施禮,重說了一番生辰的賀詞。穆清指了指她身邊的籃子,叮嚀阿柳:“這芥菜花雞蛋原是要世人分食才於壽星無益的,你便勻出大半,去各院分了,再留幾枚予阿郎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