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隨便一笑,“哪有的事,不過是偶聽了奇特,本日既說著了,胡亂問一問。”
穆清斷斷續續地止住咳,緩了緩氣。“你先去罷,好好打發了送話的差役。”
穆清不答他話,心中已猜到兩分,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怎說?”
“隨她去罷。她如有本領逃得過一年一造的籍冊手實,便是她的造化。”穆清諱莫如深地笑道:“另五人我瞧她們也不會真要削髮爲尼,說來佛門畢竟淨地,豈容那些個朋友在裡頭鬨。還要勞煩長公主一遭,隔一段光陰,命人悄悄地將她們送出城去,尋個平靜處所令她們好生涵養著。籍冊三年一造,算來來歲便是造冊的年份,介時我來使些財帛,替她們立戶入籍,也好使她們各自放心度日去。”
杜如晦側身坐起,“出了甚麼事?”
又過了一兩月,康三郎家的大郎及冠,他因久居漢地,便學著漢人的模樣偏要行冠禮。穆清攜著四郎去了方知,他原隻請了她一家。杜如晦因政務纏身,未得空去賀,隻托了穆清送去一方通體瑩白的玉質名章。
“長公主府的差役道,本日暮時,長公主令五名部曲護送淨慈寺裡的娘子們往城外清修地。閉城門前出得城,走了未幾遠便遭了伏。”杜齊頓了頓。打了個寒噤,不由自主地伸手扶住門框,“五位娘子並四名部曲皆遭搏鬥了。隻一名部曲逃出世天,身受重傷。撐回長公主府報的信。”
轉過幾日,高密長公主又差人去請了穆清至長公主府邸坐了坐,提及淨慈尼寺那日的景象來,隻覺痛快暢意,恨不能將那場戲唱得更足韻一些。
杜如晦淡然一笑,“想是你在外頭聽了很多怨聲惡語,我現在的地步,恰是被高高架起在炙架上的鵝,擺佈前後俱是烈焰,隨便一動便遭火燎。你不必去理睬那些。”
……
穆清聽得內心頭難過,知他夙來殺伐定奪,暮年也作下過幾樁血腥搏鬥的事,到底心底難安。她因無話能安撫他,便閉著眼佯作熟睡。心內抱定了主張隻一句:如有業報甘心由她來受著,倘不能替的,她亦陪他同擔,反正總在一處便是了。這麼胡亂想了一遭,恐憂倒也垂垂散了,平心靜氣地複又入眠。
四郎晚膳時因貪吃了一枚角黍,積了食,不敢睡去,擺佈杜如晦尚在宮內領宴未歸,穆清便留了四郎在正屋內說話。說了冇幾句,穆清轉眼瞥到四郎手中閒閒地正把玩著一小截五絲長命縷。便指著笑問道:“現在這麼大了,還頑這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