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接著往金城郡趕路,到了處所老誠懇實奉告主家,貨遭劫了,可聽明白了?”魯阿六拍著一名領頭車伕的脖子,在他耳邊大聲說著。那車伕劫後餘生,又驚駭主家懲罰他丟了貨,臉上說不出是喜還是哭,一臉古怪神采,連連點頭。
那名部下駭得磕巴得愈發短長,“是,是,是一名小,小郎所佩。”
說話的餘音尚未落下,山穀間頃刻充滿了大石滾砸到穀底的霹雷聲,伴跟著此起彼伏的慘叫,再往前細看,將將握起兵刃列好隊的馬伕,儘蒙受了大石的壓砸,隊形立時就狼藉了,人隻怕也已折損過半。前邊土丘上又適時響起魯阿六的呼號,與狹穀地劈麵土丘上的呼喊聲聯成一片,持舉著各色利器棍棒的大漢嘶喊著往土丘下衝,一起砍殺打砸,異化著呼痛聲,慘叫聲,頓時亂作了一堆。
甚麼勞什子詩,這般繞口。那病弱的嬌氣阿郎好生奇特,劫了東西不就完了麼,卻還要通報甚麼帕子。魯阿六全然聽不懂絹帕上說些甚麼,心內暗自嘀咕了一陣,麵上卻擺出對勁的神采,依著叮嚀照搬道:“這便對了。將這帕子好好交予你主家的那位顧娘子,務必請她過目了。她若不看,你便念予她聽。若不好生辦了,某便連同你家人皆不繞過,可聽明白了?”
土丘後邊更高出一截的另一土丘上,一身茶青戰袍的少年郎將正反握著長刀,探頭向前張望,見此情狀,不由轉頭看向身邊負手而立的長身男人,“姊夫,他們果然是易了裝的兵夫,且練習有素,平常車伕主子如何這般反應敏捷沉穩。那些如真是入了編的兵將,未上得疆場便遭打殺了,少不得要一番盤問,可會惹出禍端來?”
魯阿六額上一層一層地冒汗,慌亂中一把揪過那來傳話的部下,“這劍,是何人所佩?”
商隊的馬鈴聲由遠處垂垂靠近過來,魯阿六側耳細心辨聽跟從著馬隊的腳步聲,隻聽那些腳步聲整齊齊截,力道厚重勻定,確切不像是淺顯商客腳伕,竟像是受訓過的兵夫正在行軍,正如那位替他出運營策的阿郎所言,押送貨色的極有能夠不是平常商隊,隻怕是兵丁易裝。魯阿六心下不由佩服起來,不覺將之前的猶疑不定儘拋諸腦後。
逐步推動的淺黃色揚塵中俄然跑出兩騎,一起向狹長的穀地疾行過來,兩邊土丘後的腦袋都有些按捺不住,悄悄地探手向身邊的鐵棍,鋤耙,長刀等各色“兵刃”,隻待魯阿六一聲令下便衝將下去,乃至有性子急些的差未幾已躍出草木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