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南都城向地主頭兒拜山的，便會被歡迎到此處，這一院的當家是王晟，他平時也不常會客，隻在各幫派有頭麪人物光臨，王當家纔會露麵。但是拜山這類事是江湖端方，夙來禮重，上門的當然不會是小嘍囉，王晟作為地主一方代表，會晤構和乃至比武宴會，皆由他主持。舒幫主是不管這事的，他儘管拜山後產生的事以及能拜上棲霞山的人物，比如是否可戰役共處互惠互利，或者該蠶食兼併乃至滅派絕戶。

白蘭相叮嚀了聲：“往北城三牌坊。”車伕拉了上馬韁，緩緩駛去。雨後清風透涼，韓佑武酒已全醒了，隻聽得車前鈴鐺動搖，收回輕微卻清澈的叮鈴聲。

韓佑武眨著眼湊到他麵前，絲絲酒氣飄向那張年青的臉，他側著頭盯著白蘭相雙眼，那雙眼眸色灰淡，渺渺落在虛空。

王晟倒是往雕欄上敲了下菸灰，長長吸了口煙，展眉道：“擺佈無事，就去走一遭吧。”

這動靜是他在酒菜間探來，太清宮的人醉熏熏，透露了隱蔽的事，他們在城裡遇見幾個奧秘人，身懷碧落城秘寶，暗中動手兩回，惜被對方發覺，事敗不敢再冒昧。

韓佑武拿著杯，邊喝邊上樓梯，穿過二樓敞廳，便見到廊柱邊倚著的人，他走疇昔，順手把湯杯往雕欄上一擱，眼角從樓下瞥過。朱欄下是天井院圃，仆人清算著杯盤桌椅，王晟站在中樓前，手拿一根烏黑菸鬥，正望著遠空聚散不定的烏雲，嘴裡吞雲吐霧。

韓佑武背倚雕欄，看著那肅立柱邊的人，那人麵相年青，兩鬢卻已生華髮，一襲銀灰衣袍藏在暗影裡，身形動也不動，神采淡泊地望著虛空不知哪處。

“北邊來的，我這裡摸不清。”白蘭相素知他習性，手指冇停地打著結，“讓你王哥探探。”

“我這不是未雨綢緲麼？”韓佑武嘀咕，退開兩步。

白蘭相無神的雙目轉過來，把他們照望了下，淡淡道了個地名：“長平客店。”

白蘭相仍然眼神迷茫，微垂著頭，膝上攤著草莖，手裡一根根地編著結。

王晟出了暢懷院，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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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伕戴著竹笠，看不清麵孔，悄悄等待著。

白蘭相眼如盲子，卻一步不錯地踏了上車，他停在車伕座後，從懷裡取了一物，一抖手插在車簷上。小馬車很簡樸，車廂木色泛著經霜曆雨的老舊，帷簾是青麻布的，也風吹日曬得褪了色，甚似平常走街竄巷拉貨的車子，冇有半點裝潢，除了他插上的那一物。那物也不見得精美寶貴，隻是一根仿似木簪的物件，短短的簪柄冇入車簷，簪頭垂吊著一個素白的玉蘭樣鈴鐺，乍看之下並不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