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點點頭，“我記取的，是十五。”

她帶了這女孩過來，來的時候對她說：“彆說婉娘不幫你，有冇這福分隻看你造化了！”謝明珠甚麼也冇說，隻是低眉垂眼地跟她走。來到這簾外，婉娘張見舒月嵐在椅上睡著，也不敢去擾，她疇前與他娘交好，每回他過來都要給他煮一碗他小時愛吃的魚羹，每回都要給他親身送來。

可不恰好是十五嗎？他孃的忌辰。他娘忌辰的祭奠每年都是讓婉娘幫著籌辦。舒月嵐怔忡了下，道：“婉娘幫我給阿媽上柱香，那天我怕是抽不出身過來。”

舒月嵐看著她仿若籠入煙月裡的如畫容顏，這女孩的仙顏令貳心動。這十裡秦淮，風月歡情無儘，這裡的男人逢場作戲的有，尋歡作樂的有，愛好女色的也不在少數，他看著這個仙顏的女孩，他舒月嵐不是愛好女色，他是真真地愛好美色。

這事還得讓何閬去查，他看了這個小屋一眼，他在昔日裡沉浸了半晌，這屋外另有多少事要他籌劃，他又看了那張搖椅一下，這江湖上另有多少險惡在等著他，他能偷得一時埋頭，卻哪有一刻放心。

他含混了一陣，俄然一驚，低低喝問：“誰？”

但是，這個謝明珠也真的不得貳心。

婉娘自藐視著他長大，他和楚京整天悶在樓裡，悶不住時就會偷溜出去，他母子住的這小屋靠著秦淮河，中間是連片栽花種草的苑院，花苑裡住的妓女比春華樓裡的，更多了點精雅與情調，他們幼時從屋窗趴下去，爬到那些花苑裡摘花，在那些石牆間攀爬拆台，惹得一片罵聲。

他撫摩著他娘愛好的搖椅，也是他最愛好的椅子，這搖椅上好木料做的，放了二三十年也冇腐朽。他漸漸坐落椅上，靠向椅背悄悄搖起來，那搖椅一搖一晃，燈光搖著影子，影子晃著燈光，彷彿還才幾歲的他爬在椅上，晃閒逛悠如被母親安撫著般，他放心腸眯起眼，恍恍忽惚入眠了。

舒月嵐把那羹湯喝了，開了臨河的窗子，本來的一點睏意這麼一擾，又被夜風一吹，早消逝得無影無蹤了。他趴在窗邊看河水，河上十數隻畫舫蕩來飄去，就散落在這春華樓下四周。這些畫舫不會去各處河岸招攬客人，平時就在四周泊著，春華樓裡的客人若要船遊河了，便會放畫舫出去。

謝明珠站起家子，微微昂首望他一眼，又害羞帶怯地垂下去。她容色清美出塵，那一顧間似驚若愁，又這般和羞楚楚的嬌弱姿勢，任哪個男人見了都要心生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