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敬安臉上的驚詫與大怒，潮流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荒誕的安靜。

“陸瑾...”陸敬安緩緩開口，聲音已規複了昔日的沉穩，隻是略帶一絲沙啞，“老夫自問，待你不薄，教你讀書習字，授你為官之道，你入朝堂以後，亦是傾力種植，汲引你至中書舍人之位。你...為何如此？”

世人目光在陸敬安與陸謙之間來迴遊移，心中迷惑叢生，究竟誰纔是真正的忠臣，誰又是包藏禍心的奸佞？

殿內群臣，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驚得目瞪口呆，本來覺得大局已定，首輔陸敬安謀逆之罪，鐵證如山，誰曾想，局勢竟再次變得撲朔迷離。

陸謙伏在地上，身軀微微顫抖，卻並未昂首，隻是聲音愈發淒厲，“首輔大人何必惺惺作態？種植之恩？汲引之情？不過是操縱罷了！大人眼中，陸謙不過是一枚棋子，用得著時，便賞幾分色彩，用不著時，便棄之如敝履！大人真正儘忠的，莫非是陛下嗎？大人真正想要的，莫非隻是這戔戔首輔之位嗎？大人野心勃勃，早已昭然若揭，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他曉得，蕭景珩此舉，看似公道，實則已將他推向了風口浪尖，不管終究成果如何，他陸敬安，都將成為這場朝堂風暴的中間。

但他並不悔怨，為了心中的野心，為了所謂的“公理”，他能夠捐軀統統，包含本身的知己，包含本身的靈魂。

“退朝。”蕭景珩揮了揮手，語氣略顯怠倦，“此事事關嚴峻，朕需細心考慮，諸位愛卿，先行退下吧。”

“陛下...”陸謙見狀，神采微變，彷彿想要開口再說些甚麼，卻被蕭景珩抬手製止。

陸謙身軀一震，猛地抬開端，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奇不定，“天衣無縫？首輔大人莫非...另有背工不成？”

陸謙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趕緊叩首謝恩，“臣...臣謝陛下隆恩！”貳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蕭景珩此舉，無疑是對他的一種必定，也讓他更加堅信，本身的挑選是精確的。

陸謙跪在原地，目送著陸敬安被禁軍押走，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他看著跪在殿前，聲淚俱下的陸謙，忽而收回一陣降落的笑聲，那笑聲開初微小，似風中殘燭，搖擺不定，但很快便變得清脆，帶著一絲嘲弄，一絲悲慘，一絲洞悉統統的腐敗。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殿下群臣，聲音驀地轉厲，“刑部尚書安在？”

陸敬安並未理睬陸謙的驚奇，隻是緩緩轉過身，麵向龍椅之上的蕭景珩，躬身一禮，聲音宏亮，擲地有聲，“陛下，老臣雖年老昏聵，卻也並非任人揉捏之輩。陸瑾所言，皆是歪曲之詞，老臣絕無謀逆之心，更不會與二皇子同流合汙。至於這軍器圖紙，以及欽天監虎符，皆是有人經心安插，企圖讒諂老臣。還請陛下明察秋毫，還老臣一個明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