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棚前,火堆劈啪作響,映照著一張張蠟黃的麵孔,如同鬼火般搖擺不定。
那地痞正烤著火,聞言不耐煩地昂首,見蕭景珩穿著淺顯,語氣便更加卑劣:“哪來的叫花子,也敢管起官老爺的事了?老子說粥稀就稀,關你屁事!再不滾,謹慎老子抽你!”
施粥的兵士,個個麵色不耐,行動鹵莽,盛粥時手腕一抖,半碗粥便灑了出來,落在泥濘的地上,更引得哀鴻一陣低聲感喟。
夜風如刀,刮過皇城殘破的屋簷,收回哭泣悲鳴,更添幾分肅殺之意。
蕭景珩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肝火,他曉得,現在打動無濟於事,隻會打草驚蛇。
施粥的並非兵士,而是幾個麵色鄙陋的地痞,盛粥時更是肆無顧忌地剝削,稍有姿色的婦孺,便要被他們言腔調戲,乃至脫手動腳。
“軍爺,這粥……怎的這般淡薄?”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婦,顫巍巍地接過半碗粥,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要求。
“何事鼓譟?”中年男人眉頭一皺,不悅地看向地痞,待看到蕭景珩時,神采微微一變,但很快又規複了平靜,拱手笑道,“這位大人,不知有何貴乾?”
他要查明本相,將那些贓官貪吏,一網打儘!
蕭景珩眼神一寒,一股無形的氣勢刹時披髮而出,如同利劍出鞘,鋒芒畢露。
他不動聲色地察看著,心頭肝火漸盛。
孩童跌倒在地,哇哇大哭,四周哀鴻敢怒不敢言,隻能冷靜忍耐。
一口大鍋架在火上,熱氣騰騰,但是靠近細看,鍋中粥水淡薄,幾可照見人影,米粒更是寥寥無幾,漂泊其上,如同水中落葉。
“殿下,不成打動。”暗衛低聲勸道,發覺到蕭景珩身上披收回的凜冽殺意。
他親眼所見,這粥何止是淡薄,的確是淨水煮糠,難以下嚥。
寒氣蝕骨,饑腸轆轆,哀鴻們裹緊薄弱的衣衫,眼神浮泛而麻痹,排生長龍,隻為一碗續命的稀粥。
“戶部張大人?”蕭景珩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心中已然瞭然。
堂堂皇城賑災之粥,竟淪落至此,可見那些贓官貪吏,是多麼喪芥蒂狂!
“你就是這裡的管事?”蕭景珩冷冷問道。
粥棚說是棚,實則不過是幾根木架支起的破布,北風吼怒而入,毫無掩蔽之用。
帳篷內,一個油頭粉麵的中年男人,正摟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婦人,喝酒作樂,好不歡愉。
他表示暗衛稍安勿躁,本身則走到粥棚前,沉聲問道:“這位軍爺,敢問本日這粥,為何如此淡薄?昔日不是這般模樣。”
那兵士眼皮一抬,斜睨了老婦一眼,語氣冰冷:“有的喝就不錯了,嫌稀?餓死鬼投胎不成?再囉嗦,連稀的都冇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