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幾道身影，提著燈籠，從糧倉深處走了過來，恰是白日裡見到的戶部官員張大人，以及幾個販子。

蕭景珩不動聲色地走到步隊開端，混入哀鴻當中。

糧倉深處，堆積的並非拯救的糧食，而是他們貪婪的慾望和腐朽的心肝。

老者愣了一下，有些迷惑地看了蕭景珩一眼，但還是誠懇答覆道：“是啊，約莫是前日吧，粥的味道就有些不對了，米也變得粗糙了很多，傳聞是新換了一批米。”

蕭景珩嘴角微微勾起，暴露一抹嘲笑：“民氣貪婪，古今皆然。戶部尚書，素有貪名，此前礙於情勢，或許有所收斂，現在糧食入倉，又見無益可圖，豈會等閒放過？”

“大人放心，小的們免得。”販子連連包管。

夜風凜冽，吹得粥棚的幡旗獵獵作響，火光映照著哀鴻們蕉萃的麵龐，氛圍中滿盈著淡淡的粥香，卻也異化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酸腐氣味。

王老闆這纔對勁地點點頭，肥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好說，好說。張大人辦事，公然全麵。今後如有發財的門路，還望張大人多多提攜。”

但麵前的氣象，卻完整擊碎了他的胡想。

被稱作張大人的戶部官員，腆著肚子，滿臉堆笑，湊上前去，低聲道：“王老闆，您就放心吧，這批糧食，固然成色差了些，但好歹也是糧食，亂來亂來那些泥腿子，充足了。再說，這年初，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誰還敢挑三揀四？”

白日裡尚且燈火透明，入夜後卻決計抬高了亮光，隻餘幾盞油燈收回微小的光芒，勉強照亮倉房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