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甚麼我對體弱的十六皇子從見麵起便有好感,他就好似隨時都會碎的璞玉,讓人想好好庇護著,不涉名利的他彷彿也是這宮中我獨一能謹慎翼翼照顧的人。
外頭的雪還鄙人著,我踮起腳尖看了眼殿外,卻看到有人來了,隻是那人大氅上的帽子把頭捂得健壯,又埋著頭,卻看不清他長相,隻模糊看得出是個男人。
聽得殿門嘎吱一聲開了,那人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又跺了頓腳,我透過帷帳看著那恍惚的人影不由有些迷惑,莫非那人也是出去躲雪的不成?
昭陽宮平時便無人來,年久無人打掃,寬廣的殿中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鬆油木的地板跟華貴精美的桌椅明示著這裡曾經的貴重。
他點了點頭,隨即笑了笑,目光迢迢的從殿中掃過,然後定定的看著我,“我最大的心願便是為母妃洗刷委曲,我母妃冇有暗害先皇後之心。太醫曾說過我生來體弱,活不過十六歲,可母妃明淨冇有清楚之前,我又如何能死去。”
我自責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該帶你來這裡。”
現下太後雖說召見了十六皇子,可今後到底如何還不得可知,如果德妃放手人寰,十六皇子又冇有獲得太後跟皇上的寵嬖,那今後的路比現在會更加驚險萬分,以皇後的脾氣,她容不下十六皇子。
帶著十六皇子闖進先皇後宮中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如果被人瞥見免不了會遭到斥責,我趕緊拉著十六皇子躲到帷帳後,他也聽到了那踩在雪上的嘎吱聲,與我相視一眼噤了聲。
他見我看著他有些侷促的把手放在背後,桑榆在一旁苦著臉難堪說道:“年下外務府也冇給我們發新衣,連料子也冇有下來,十六皇子衣裳都是疇前舊的,也就這身稍好一些了。”
我朝桑榆微微一笑,“你不消擔憂,本日之短,明日所長,十六皇子如許恰好,曾經冇有的今後都會有的。”
還不等我開口,他勾著唇微微一笑,“冇想到我這輩子還能有來這裡的一天。”
十六皇子更好衣走了出去,他穿戴一襲略舊的灰底淺青繡竹雲紋長袍,鞋子是平常至極的藍灰緞麵矮靴,上身罩著一件月紅色對襟襖背心,衣裳的袖口模糊還能看到補綴過,明顯是穿過很多次了,袖子也有些短。
他抬眼看著我,彷彿微微愣了楞,隨即柔嫩一笑,“一點也不感覺冷了,身子也不抖了。”
十六皇子抬開端環顧了一圈殿中,“這裡便是昭陽宮嗎?”
長街上的雪堆成厚厚的積在兩邊,涓滴冇有溶解的陳跡,寒意浸滿了每一絲氛圍,十六皇子自從出了延年殿,身子便一向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