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武伸手一攔，狹長雙眸冷冷地睇著那疤臉，勾起嘴角淡笑：“竟不知年月朔彆，禽老扒這般敏捷便在堇州起了山頭，此番倒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庚武打了一拱，眉間微展笑容，不急不緩道：“倒是一場曲解，本非偶然衝犯，何如這二個小人幾次誹謗。現在既曉得是老扒兄的場子，那麼這個廟頭庚某倒是不能不拜了。”

這外號除卻牢裡頭那幫傢夥，內裡可冇人曉得。熟諳的清潤嗓音，聽得疤臉抬開端來，見劈麵立著的男人二十一二年紀，一身清雋傲然，不由蹙起眉頭：“是你……姓庚的，我說那個竟敢冒犯到老子頭上，本來倒是老死仇家。”

說的“小個子”，乃是客歲初冬被送進大營的一個十六七歲小子，白淨肥大的，穿一身東北麵的毛茬茬大襖，戴一頂狗皮氈帽，把麵龐遮得隻剩下一個三角下巴。傳聞本來是個官家權貴，家裡頭的女眷都被罰去做了營-妓，常日裡細皮嫩肉的甚麼活也乾不了，男人們都對他虎視眈眈。

他問得委宛，但是那黑眸子子提溜提溜，清楚早已把其中內容聽清。

庚武抬頭把酒一飲而儘，對疤臉亮了杯底：“多謝幫頭汲引，然家中另有高堂嬌妻要養，一幫兄弟亦呆笨，乾不了那有風險的買賣。還望老扒兄放條活路，恕庚某自生自滅，代價甚麼的，好說。

“抬出去。”疤臉揚聲號令著，又把滿布刀疤的臉抵近庚武耳畔，抬高聲音道：“看到了吧，這些都是鹽。實不相瞞，我疤臉背後之人是漕台他小舅子，這運河上的買賣有門道，庚老弟若跟在我門下跑私鹽，幾趟下來就保你發財。”

腦海中那舊時畫麵一晃而過，那“小個子”寧被打死也不把帽摘下，寧用冰碴子化了洗身也不肯與眾男人下澡池，爺兒們對她一吼便汪著眼睛瑟瑟顫栗……卻本來竟是女兒身。

“大哥，乾脆和他們拚了！”見逃不出去，小黑舞了舞手上的粗木長棍。

靠船埠邊的一個燒燬堆棧外，細弱的嘍囉把庚武二人在門前一搡：“出來！”

庚武腳步一頓：“不想答不上她，那就隨我來。”

正說著，門外一名兄弟出去稟報：“大哥，貨到了！”

她？嘿嘿，是嫂子吧，女人們天生一口醋缸子，怕嫂子曉得了不放他進房纔是。

疤臉皺起眉頭，這小子當年一入大營便被本身盯上，何如書讀很多，又曉得技藝，常日心機藏得深，時而脫手仗義時而又狠，把一眾牢犯收攏得服服帖帖，本身對他也是三分怒，三分畏，三分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