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著冷,隻覺著怕、覺著疼,雅予想都不想、決然決然地鑽進他懷裡,再不肯昂首。他血熱,胸膛老是暖的,力量大,有冇有毯子,隻這廣大健壯的度量就充足遮擋那風魔了的風雪。氣是仍舊氣的,不睬他是仍舊不睬的,可並無毛病她抱著閻王驅小鬼兒,緊緊的。他倒還笑得出,一起跟她說,這裡是哪兒,那邊是哪兒,這地上的狼爪印與喀勒的狼是如何不一樣。她反恰是不看,就留了兩個耳朵給他,嗬在他暖暖的氣味下,偶爾也能聽出來一兩句。
“到底是甚麼?”
撲鼻的酒香,在這濃烈的奶味裡好是清爽。幾塊奶乾烘得軟軟地趴在盅底,麵兒上倒是烘烤出來鼓了泡、金黃的脆皮兒,看著好是誘人,可雅予還是搖點頭,“吃不動了。”
雅予眯著眼睛回想著,熱熱軟軟的浴中,痛定思痛的感受竟未曾生出一分。人公然惰,記得吃就不肯再記得打。看四周,壁凹裡一盞小油燈,將四壁黑土的窯穴恍得坑坑窪窪,光影相映好是丟臉,隻是初時眼中的怕與惶恐早已不存,現在嗅著暖暖的泥土味隻覺放心。記得很多年前隨爹爹去過一次山西,見到農家的土窯,當時年紀小不懂事她還嗤笑說這是比那植物打洞藏身麼?爹爹卻說這土窯不但避暑還窩冬,再配上農家的火炕,宜暖宜涼,最是安居之處。彼時不解,現在身置此中方纔體味那一個“宜”字的奇妙,更學得這“暖”竟當真是土裡掏洞窩出來的。
外間比裡頭還要和緩,被他抱著往炕上去,鼻中是滿滿的奶香,可此中又似有一絲特彆的苦澀,雅予探頭尋著,“另有甚麼味兒?”
“往哪兒跑?能往哪兒跑??我們這是窯洞,裡頭就是山哪兒都不通!它定是,定是做了窩鑽洞裡了!反正外頭哪有這兒和緩,纔不走呢,不定,不定何時就又跑出來了……”
“不是,臟了。”
“等著。
外頭又是暴風翻卷,像一頭髮了瘋的野獸掀去了天的蓋子,扯著嗓子四周衝撞,偶爾異化來不知甚麼東西的嘶嚎,像是已被這天譴撕碎似的淒厲,讓人後脊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