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跟前兒，來人從頓時一躍而下，把鞭子劈臉扔向那欽，“你算哪個？帶著我們小主子跑了這麼遠，可有跟大將軍和夫人請了示下？”

忽聞撲通一聲，水麵上攪起一池的波紋，雲絲泛動。波紋未停，湖凹處俄然從水裡冒出一個烏黑胖胖的娃娃，重新到腳一身的水淋淋。也不知閉眼，任憑水重新上淋下，滴滴噠噠，兩隻黑亮的大眼睛詫異地辨著四周，活像一隻窩在水麵上的小落湯雞。醒過神兒來，全不顧小胖胳膊下那撐起的兩隻大手，小腦袋隻在水麵上擺佈尋著，甚麼也不見，緊繃的小腿兒開端用力踢蹬，小眉眼驚駭，小臉一皺，那架式似就要開哭。

“服侍？” 五哥病這事賽罕倒是記得，隻是當時小景同正出疹子，冇顧上細問，這便又加了一句，“她本身要去服侍的？”

英格駁不過卻也不甘心，咬了諾珠耳朵嬉皮笑容道，“你把穩招五叔煩，不睬你啊。”

“甚麼友情，公事罷了。”那欽對付了一句，並未細說賽罕是怕阿日善給大哥肇事，想帶到他手底下好清算。早就寫了信給三哥，誰知阿日善那廝說甚麼也不肯去，磨蹭了這兩個月還是來了右翼大營，不得不說也是件惱人的事。

“嗬，那我這壽星難道要落一整日的單兒了？”

“下三濫的東西？” 英格一旁聽著好是迷惑兒，“五叔，他如何下三濫？”

“噓。”

“哦。”賽罕應了一聲，不知怎的內心就有些不大痛快，“那她就不出？”

這裡的水整日被太陽曬著，遠不如林子裡樹陰下阿誰冰泡子來得利落。為了那小崽子，隻好臨時姑息了。賽罕躍進水中，倒是不敢一個猛子紮到底，快快地浮上來，恐怕一眼瞧不見丟了岸邊那烏黑胖胖的小人兒。

賽罕騰地坐起家，一把撈過來，掰開小胖手，裡頭竟是一隻蝸牛！拖過來扣在膝蓋上，在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王八犢子！甚麼都敢吃！”

小傢夥略怔一下，重又咿咿呀呀。

待兩人離遠些，英格湊過來碰碰諾珠，悄聲道，“小姨，你怎的總拿啞姐姐做仆女使？她是五叔的舊識呢。”

“念。”

午後的雲飄飄悠悠聚成一大朵一大朵，烏黑的雲絲日頭下晶瑩發亮，坳口有風自顧自地吹過，拖拽不動，墜得沉甸甸的。湛藍的天刷洗得乾清乾淨，均勻地一色漫開，彷彿整塊的玻璃玉，不破一絲紋。茶青的草地遠遠地鋪展去，及至絕頂，與那藍結成一條深色的弧線，將雲朵罩在中間，紋絲不動地懸著。六合，隻若瓶中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