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從手邊疊放的十數本奏摺中抽出一本,徐公公會心,接過奏摺交到楚長歌手上。
“好。”蕭繹沉吟半晌,叮囑道,“牢記,莫論何人逼供,均不成發一言。”
保衛退開一步,恭敬道:“夜深人靜,大人快去快回。”
然彼時少年已於軍中曆練多年,成績現在赫赫馳名的北軍將領,豈會驚駭些微寒意,他謝恩入坐,背脊直挺,緩緩喝上了一口熱茶。
嚴大人揮揮手:“我去便利一下。”
其彆人皆退下去了,獨留徐公公於跟前斟茶。
“愣著做甚麼?皇上還在裡頭,從速出來救駕啊!”
楚長歌垂首答道:“亥時了。皇上可要移駕?”
寺人們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短促的腳步聲來去倉促,很快便添了一把椅子。
“據回報,酉時擺佈有人分開營帳下山,前去鬱南城,近戌時返回。”楚長歌向來不把推論當作定論,隻把探子所說複述一遍。
合上奏摺,楚長歌如有所思:“臣聽聞韓王剋日大興裁軍之事,這些人馬怕便是被淘汰的兵士罷?”
春日明麗,萬裡無雲,上京的城門大開,春獵的步隊浩浩大蕩解纜,前去燕山。
楚長歌略一思忖,指尖無認識摩挲奏摺緞麵的紋理:“皇上思疑,韓王有異動?”
十年前,先帝的皇二子封王,遠走秦陽,許是那處山高天子遠,活得清閒安閒,倒也安循分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忽而一陣冷風吹過,嚴大人狠狠打了個寒噤,一抬頭卻瞥見遠遠的一束火光劃過烏黑夜空,直直落入營區當中。
銅盆內的銀霜炭燒得微微發紅,透過銅絲罩披髮的熱度,將偌大的營帳烘得極暖,卻不及一股北風從俄然翻開的帳門吹入。
他走得遠些,尋著僻靜處,見四下無人,敏捷處理完,便搖搖擺晃往回走。
楚長歌隻覺心下一寒,垂下頭,沉聲應道:“……是。”
自蕭景即位後,三年來,他一向於秦陽與都城之間馳驅,暗中摸索支撐他的人,同時與雲氏當家雲德仁保持聯絡。當然,為免泄漏首要資訊,他僅伶仃與雲德仁一人見麵,故雲氏尚活著一事,也隻要這個為父的曉得。
阿誰方向……是龍帳地點!
蕭景一踏入屋內,身側的徐公公便上前為他解下黑狐大氅,交至小寺人手裡,他旋身上座於禦案後,由著隨後步入的楚長歌直直立於禦案三尺外,待徐公公沏了茶後,纔開口道:“賜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