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逸塵抱著她坐在桌前,倒了杯茶讓她漱過口,卻並無鬆開手的意義,執起一雙筷子,環著她夾菜。
不過到了外間,聞到滿桌飯菜的陣陣飄香,餓了三日的肚子就不循分了,激烈空肚感終究逼得她睜了眼,眯著眼適應白亮的光芒。
“王爺……你放我下來吧。”阮墨總算醒了七八分,輕推了他一下,“你如許吃不了……唔……”
人尚在屋外,便聞見一股奇特的氣味,越往內則越濃厚,她卻顧不得那很多,馬不斷蹄邁入內間,一眼便見榻上的單逸塵正痛苦地弓著腰,不斷往痰盂裡嘔吐,髮絲混亂,描述狼狽不堪。
“阮墨……阮墨,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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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狀,老大夫立即起家,對阮墨叮嚀道:“王爺發高燒了,你需讓他保持復甦,不管用甚麼體例,在老夫返來前,莫要讓他睡疇昔,曉得嗎?”
單逸塵吐得渾身發虛,半靠在她身上,底子冇工夫再強撐。她遞水來讓他漱口便漱口,她要幫他換一身潔淨衣裳,他便任由她解開衣帶,褪得僅剩裡衣,連吭聲的力量都冇有,隻除了她要扶他躺下時,搖了點頭,讓她扶著他坐。
單逸塵頓了頓,似是肯定了她在身側,才持續道:“阮墨,若我死了……你可會哭?”
白光乍現,熟諳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阮墨望著他和順如錯覺的眼,眼角泛淚,一時不知說甚麼好。
“我向來,未曾心悅何人,也不知何為心悅……咳咳……卻想你待在我身邊,一輩子……咳,你莫哭了,說……你可情願?”
“夫人,夫人,快醒醒……”
“喝了藥好,喝了藥便好。”老大夫從她手裡接過碗,似是鬆了口氣,神采卻又凝著,“出一身熱汗,若今晚不發熱,明日便能好些了。”
所幸他雖深深皺著眉,卻一向未曾合上眼。
哪有甚麼好不好得了?
“王爺……”她含混道,眼眶竟不自發微微發熱。
六月末,夏嬋閒鳴,日頭盛如火。
挎著菜籃子的藍衣大娘邊遴選攤販的紅薯,邊與身邊的姐妹聊起話來。
她的話說得語無倫次、七零八落,實在本身也不曉得在說些甚麼,卻全然不敢停下,哪怕吵得他睡不著也是好的,雙眼緊緊盯著他半睜的黑眸,恐怕他的眼皮耷拉下來。
實在是太累了。
說罷,他腳下生風似的地出去了,阮墨聽得心頭砰砰跳著,然她不是大夫,思慮再多亦不過是瞎操心,隻得強壓下忐忑不安,轉向還是陣陣吐著的單逸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