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她展開了雙眼,本來靈動慧黠的雙目現在竟是浮泛得可駭,就如許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景睿,你已在這府門外站了快半個時候了,你不出來,我可替你出來了!”言豫津猛地一拍腰間摺扇,邁步便要進門,倒是被前頭之人橫臂一欄。隨即便聽蕭景睿略帶無法的聲音,夾帶著多日未眠的倦怠,嘶啞降落:“豫津......我不想打攪她。”
而現在蘇宅內的大廳,那抹素淨孱羸的身影倒是圍坐爐火,擁裘而席,似是不經意地偏頭問道:“......景睿走了?”
謝玉的死訊自刑部天牢傳出,一向傳到了梁帝的耳中。而跟著這死訊一道而來的,另有他親手書下的血書。聽聞梁帝看完以後口吐鮮血,竟是當場暈厥不省人事,太病院齊聚武英殿死力施救,成年的皇子們和文武百官都紛繁跪在了殿外,唯獨靖王殿下倒是稱病不出......
彼時的梁宮尚是風平浪靜,高湛受命傳喚譽王和秦國公入殿侍疾,階下跪立的朝臣們似是聞到了些許風向,內心已是高速策畫起家家利弊來......
此血書所寫之事當真令人膛目結舌,難以置信。
黎綱點頭道:“在門口盤桓了好久方纔分開了。”
藺晨倒是高坐馬首,意味深長隧道:“她是個真正的聰明人。如此,對他二人來講,纔是最好的結局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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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金陵城中下起了連綴的細雨,好似多情怨愁的商女的淚,昏黃霧繞得令民氣生出無窮的哀苦苦楚。
若果然如上所寫,那麼十四年前的祁王謀逆之案便是千古奇冤!謝玉和秦錚此二人便是不世佞臣!
“此生,是長蘇負了......願你此去南楚統統安好。”
(終)
很久,梅長蘇望著她在睡夢中仍驚駭不安的麵龐,心頭的慚愧不由更多了幾分。
長氅著身,映落冰雪,梅長蘇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斂沉通俗:“黎綱,籌辦一下,我們去天牢看望一名故交。”
“寒醫......”
寒醫見狀倒是麵露憐惜之色:“宗主隻怕要做美意理籌辦了,秦女人恐怕是得了失憶之症,眼下是誰也不熟諳了。”
......
太極殿前,身著九五之尊龍袍,頭戴玄弁流冕的靖王正站在八十一階禦台之上,高高俯視群臣,王者之威展露無遺。耳旁萬歲之聲猶然未絕,而他倒是側首眺望東麵群山,黑黢雙眸微微一黯。
“失憶......”梅長蘇在口中幾次呢喃了幾遍,好半晌竟是說不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