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倉猝將銀子塞進袖袋，昂首已換了副諂笑：“五娘談笑了，這是大官人賞的茶錢。”嘴上這般說，內心卻門兒清：那日酒宴上，他用心將李瓶兒的秘事透給西門慶，換得這五兩雪花銀——在清河縣，奧妙比砒霜更值錢。

西門慶府中的葡萄架下，應伯爵撕著燒鵝腿，油光順著指縫滴在石桌上。這鵝肚裡大有乾坤：藏著永福寺和尚托他轉交的田單，紙角蓋著楊提督的私印。大官人嚼著鵝肉，俄然眯起眼：“應二哥，這鵝怕是吃多了香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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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綢緞莊開張那日，應伯爵送來十二匹湖錦。這錦緞埋冇玄機：五匹染著藥水，遇汗顯字——是隔壁生藥鋪老闆的競品價目。三今後，生藥鋪掌櫃暴病身亡，西門慶兼併其鋪麵時，應伯爵正蹲在當鋪，將湖錦贖銀折算成乾股。

5、永福寺的結局

——西門慶與應伯爵的酒肉債務鏈

葡萄架底算盤響，玉盞美酒裹砒霜。

葡萄架下的杯盤狼籍，終成清河縣最辛辣的諷喻。酒肉債的可駭，不在觥籌交叉時，而在曲終人散後。讀罷此卷，當記《菜根譚》警句：“飲宴之樂多，不是個好人家。”然塵凡亂世，誰不是一邊笑罵應花子，一邊做著西門慶？智者當學景德鎮的青花瓷：“任他烈酒穿腸過，我自冰心在玉壺。”

二民氣照不宣地大笑。應伯爵早將田產折了三成利，殘剩七成記在暗賬——這暗賬現在藏在麗春院李桂姐的嫁妝匣底，用十張胭脂券裹著。正如《醒世姻緣傳》描述的賭局：“骰子未搖，勝負已定。”

1、獅子樓下的酒債

結語

3、幫閒的複利經

這場景好似《儒林外史》嚴監生之死：兩根燈芯的執念，終抵不度日人的算計。待春梅派人來查賬時，應伯爵早帶著暗賬逃往臨清，帳本最後一頁鮮明寫著：“十年酒肉債，利滾利，該收清河縣半座城。”

莫道酒肉無斤兩，醉眼迷離見刀光。

應伯爵蹲在獅子樓的後巷，指尖蘸著唾沫盤點碎銀。三日前西門慶做東的宴席上，他替大官人擋了七杯罰酒，現在正按“一杯三錢”的時價折算報酬。巷子深處忽傳來環佩叮咚，潘弓足的繡鞋尖挑起簾子，拋來一句輕笑：“應花子，這銀子可燙手？”

這伎倆與《三言》中苗青案如出一轍：惡仆殺人奪產，轉手將臟銀分作三份。一份送官買命，一份贈友封口，一份留作本錢。應伯爵更高超處，在於他總讓西門慶做“明麪店主”，本身當“公開掌櫃”，好似《智囊》所言：“借虎驅狼，坐收虎倀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