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九頭頂木盆，側耳聽著此大家間的喧嘩。他俄然感覺本身在做夢，麵前四周陰沉，隻要中間一團烏黑的天空底子不是人間所存在。不但是這詭異的天空為夢魘，這閃電，這雲，這河，另有這船，這樹，都是夢。包含對天威膜拜不止的人群，另有對爭搶魚兒突破腦袋的火伴，全都是夢！不醒的惡夢！早在好久好久之前，他便墜入了這個夢裡。那一年，他隻要六歲，騎著父親的高頭大馬，不知不覺睡著，便再冇有醒來。

“彆走，都彆走，拿漆布擋住船，擋住糧食啊！”周府管家誠伯伸開雙臂，試圖將逃脫的力棒們截下來為本身幫手。力棒們撞開他的手臂，頭也不回的遠去。

“老天送下魚給大夥吃嘍，老天下魚給大夥吃嘍。”疤瘌頭地痞手裡拎著兩大串魚兒，脖子上還掛著四五串，在水坑中跑來跑去，目光板滯，鼻涕順著嘴邊流下老長。

這人間真的有龍麼？程小九不曉得答案。目光透過敞亮詭異的雨幕，瞥見一道道電蛇就在本身身邊飛舞，飄散，燦豔得如同小時候跟著父親在京師裡看過的煙花。

說來也怪，那天空中的閃電固然多，卻冇有劈倒一棵樹木。整條烏雲垂垂盤成一個大鍋蓋，黑壓壓地倒扣在館陶城頭。除了館陶城正上方的那片天，四周還是晴空萬裡。燦爛的陽光從四周八方照過來，將天空中的雨水照得燁燁生輝。

那雲中的神較著然被河道中群魚的怠慢所激憤，打著驚雷，將大大小小的魚兒重新扔了下來。“不對！”又被接連天空中落下的硬物砸了幾下後，程小九終究現了本相。那不是河道中的魚兒，是天上鄙人魚！確確實在有魚從烏雲後向下掉，起碼，持續落入運河中的大魚裡邊，有三頭以上是他向來冇見過的非常種類！

在這夢境當中，卻有實在的笑聲傳來，與震耳的雷鳴聲一樣清楚。那是幾個方纔及笄少女逛街回家的笑聲，透著嬌憨，透著輕鬆愉悅。船埠上的伕役們被這突但是來的笑聲從驚嚇中喚醒，雙手抱住腦袋，一鬨而散。

“老天，老天如果有眼睛。就不會富人肥得流油，讓讓貧民活不下去！”有人轟笑著辯駁，伸手抓向間隔本身比來的一條大魚，趁便將詭計與本身爭搶的火伴撞了個趔趄。

“我給人為，我給人為啊。你們這幫喪儘天良的！”誠伯被撞了一個跟頭，坐在地上放聲嚎啕。入庫的糧食最怕受潮，萬一被雨水打濕了，這十幾萬石上好的江南白米就得黴生蟲。到時候，糧食的仆人不但不會饒了他，恐怕全部館陶周家也接受不起對方拍案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