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那投作人胎的蛇一時半刻轉不過性來,幻作了蛇形四下流走,叫他逮個正著,手起刀落,又是一鍋蛇羹。
“以是,這怨氣便轉至那人老婆體內,與腹中的元胎合二為一。那人老婆所誕下的,在百日未足之前,並不算是真正的嬰孩……”
“也不能這麼說。”端木翠抬腳跨進府門,趁便衝著當值的衙差笑了一笑,“那人活殺了那很多蛇,又嗜啖蛇羹,久而久之,那些蛇臨死時的怨氣便鬱結在那人體內,高低竄撞,苦尋前程,趁著那人與老婆歡好之時,便……嗯……你明白吧?”
“不但是蛇,統統由牲口道投生為人的,百日未足之時,老是改不了做牲口時的習性,隻不過幻作本相的少之又少罷了。退一步說,哪怕是人再世投生,你當那一碗孟婆湯,便真的立時抹消了宿世影象?他們都還是略略記得些的,以是剛出世的嬰兒隻會哭泣不會說話,待他們學會說話時,故舊之事也就忘得差未幾了。”
“因果報應?”
大堂之上,結此奇案,觀者嘩然,群情紛繁。
“好啦。”展昭啼笑皆非,又昂首看了看牆簷,“方纔翻疇昔的那老者是誰?身法那般奇特。”
“那本日堂審可有停頓?”
展昭隻覺匪夷所思。
說話間,二人已行至包拯的書房門前。
“如許的案子,讓大人如何去判?”展昭苦笑,“說它是蛇,它百日以後又會完完整全演變成人;說它是人,它偏又變幻了蛇各處遊走,那人殺的究竟是蛇還是人?”
“你也曉得有人翻疇昔了,還在這兒不緊不慢,也不說去庇護包大人。”端木翠一邊按捏發酸的小腿,一邊低聲嘟囔。
拯人道命還存功利之心,端木翠悄悄點頭,看來此人的修道之路漫漫且修遠兮,莫說高低求索了,就算高低擺佈前後求索都一定能遂意啊。
那人卻無涓滴憂色,木木然任人撤除鐐鎖木枷,彷彿犯案的是旁人,得釋的也是旁人。
“草民佘公旦……”
端木翠看得目瞪口呆,半晌,不甘心道:“發揮神通有甚麼希奇,我半點神通不消,單憑一己之力,也會爬出來。”
“依門生看,”憶起白日所見,公孫策嗟歎不已,“那人確有苦處,但觀其神采,他彷彿對本身可否洗冤並不在乎。”
那人猛地轉過甚來,自口中吐出丈二長的蛇芯子,裹住那老鼠身軀,倒捲入口,連皮夾肉,生咬猛嚼,嘴角流下猩臭的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