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沉吟很久。
“姐姐,天就要黑了,你去哪兒?不如先在我這裡歇一晚?”
展昭渾身一震,昂首去看,高處的旋渦瞬息間煙消雲散。
兩人且說且走,小青花在背麵眼巴巴看著,想跟去,冇有主子應允,畢竟是不敢。
就在這當兒,棺材裡俄然篤篤篤三聲。
……
她扯了張紙,指尖蘸著硯台裡的殘墨,唰唰唰在紙上寫了幾行字,遞給他。
一轉頭,展昭還在等她,說:“不是說好了去夜市看百戲?快些,換好衣裳,到那邊正趕上熱烈。”
藍玉訕訕地笑,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自言自語:“哪像我,下來這麼久了,紙錢都充公過一張……”
那些端出來的氣度、陣容、精力、張揚,乃至中規中矩的禮節,在最靠近的人麵前,十足飛灰一樣拂落。上仙又如何樣,四大校尉口中阿誰無所不能的“我們端木姐”又如何樣,她也會累、疲憊、想不透、鑽牛角尖。
“明天,主子為了我白恩公去了趟冥市,叮囑我們把戲做足。我哭得分外賣力,嗓子都啞了,但是展昭做甚麼了?眼淚都冇流一滴!但是最後,我主子隻帶展昭去逛夜市,底子就疏忽我的辛苦。這年初,誠懇的碗太受欺負了,我再也不平服如許的運氣了,我要抖擻!我要抗爭!我要反擊!”
以是張龍還在往火盆裡添黃紙,鼻子被熏得已經辨不出煙味兒。方纔鄰家有人扒著牆頭偷窺,大抵是迷惑這院子究竟出了甚麼狀況――不過看到滿院開封府的公人,忍住了冇敢吭聲。
藍玉俄然笑起來:“哎呀,我講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乾甚麼。姐姐不會在這裡長留的。不日就會過何如橋,飲孟婆湯,重回六道,必然會投個富朱紫家。”
“記恨?為甚麼記恨?”
他脫口說了句:“端木返來了。”
清算得也差未幾了,目睹張龍、趙虎他們連續分開,白玉堂也跟端木翠告彆:“那……辛苦端木女人,我先歸去了,他日再登門拜謝。”
張龍、趙虎他們又忙起來了,撤靈幔、搬棺材、掃地。火盆還在用,公孫策蹲在邊上燒祭文,一邊燒一邊“呸呸呸”,又說“不吉利”、“剛說的都是胡話,各路神靈都彆當真”。
――你敢!
風吹過,院子裡的綠樹枝葉婆娑,陽光透過葉片,在青磚地上灑下金色的碎影。展昭的目光從那些碎影之上掠過,想著:如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