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道長嘴角微動,望著聳峙山顛的端霞殿笑道:“憑這位柏小兄弟凡人之軀,若能在卯時之前登上你端霞正殿……”語未畢,虛道長意味深長的歎了一聲。此中意義恍恍忽惚,既可讓人覺得他不信賴柏亦君不是蒼霞弟子,也可讓人覺得他信賴蒼霞的所謂待客之道便是讓客人如此狼狽地躺在上殿石階處。
徐吾宣身後一乾蠢蠢欲動的蒼霞弟子眼裡,他柏亦君是借北宮師姐、德照公主來蒼霞招搖過市在理取鬨的,可礙於徐吾宣和北宮冰矜,他們又停了腳步,不敢上前推開柏亦君。一時候,弟子們隻得低語微詞,氛圍難堪。
次日一早,柏亦君雙目赤紅的來找徐吾宣,想向他多體味些北宮冰矜的背景。山中淩晨偏寒,天還未全亮,仆人說徐吾宣已經去端霞殿主持蒼霞弟子們的早課了。
靈雙急於上殿,在階上徒步看不出亦君身上有冇有工夫,未想太多自但是然就答允了下來。不料她一口氣跑到正殿門口,卻忘了柏亦君早被她落在身後。想起來時才感覺奇特,心道既然柏公子身上冇有工夫,那也冇甚麼好多言,她本身要務在身,便直接進了端霞正殿向徐吾宣稟告來客一事。
“且慢,固然徐吾宣不曉得長何意,但徐吾宣得向道長釋明,這位柏公子毫不是我蒼霞弟子,乃是我蒼霞的客人。”徐吾宣不知這位虛道長的背景,也擔憂他如果真的訪遍其他門派時,將目睹之虛變作口中之實,汙了他蒼霞徐吾世家。
徐吾宣果然持續說道:“虛道長,我蒼霞山弟子的早課為寅時,我必須前去主持,抽身不及是宣之過。但道長你天未拂曉上山拜訪,給我蒼霞平增事端,怕是於情於理都分歧罷。”
“本道人佩服,告彆。”
一道亮光起伏閃過,一個身著暗色道袍的清臒長鬚男人坐在了徐吾宣不遠處的雲端,待雲霧散去,他清楚就是側坐在一隻蒲伏在半空的大犬身上。這個暗衣道人自稱虛道長,兩片淡色薄唇四週三撮鬍子,長及胸前,臉孔平淡的看不出他有何以是然。
徐吾宣勉強輕鬆笑道:“既然虛道長來了,不如就請同鄙人前去懸思閣一敘,請。”
虛道長也不低頭看靈雙,隻是伸手摸了摸座下的收回微吼的狗頭,似是在等徐吾宣的答案。
當徐吾宣帶著十餘名蒼霞弟子從端霞殿下來,恰是亦君一副頭髮狼藉、大汗淋漓、道袍混亂、狼狽不堪的氣象橫倒在上殿石階的中路之時。以上賓待柏亦君,是北宮冰矜給的麵子;北宮冰矜走後,徐吾宣受托照看在此留住的亦君,仍然是北宮冰矜的麵子;可現下,將蒼霞的層層道袍穿的如此肮臟,還在蒼霞山最寂靜厲穆的端霞殿前歪七倒八的躺著。柏亦君,可算是給北宮冰矜、給蒼霞山、給徐吾宣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