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雅嬌軀一震，愣愣看著他。

息雅的眼淚，一點一滴落下，微微紅，如同晶瑩的桃膠，澀澀苦苦。當年的桃膠救活了阿誰病篤的少年，使得兩人今後膠葛不清。而本日的眼淚倒是更漏的水滴，倒計著他們的分袂。

充滿了數月烽火和鮮血的天空仍然冇有蕩儘血紅，落日西下，支離破裂的夜色如同凝固了的鮮血，散著濃厚的屍身焦臭和血液腥味。

荊草道：“稟告丞相，部屬以為局勢已定，百廢俱興，應撫卹俘虜。那些祁人對殘暴的祁王冇甚麼好感，不如把他們放了，讓天下共同獎飾陛下的仁慈。”

她向鏡中慘白的本身歎了口氣，想驕傲桌的飾中翻找一對最樸實的耳環，攤開層層珠翠，目光卻逗留在一根花簪上。

荊草抱著頭盔向他走來，彙報導：“稟告丞相，我軍滅亡三千，受傷一萬。敵軍滅亡一萬。俘虜兩萬。不知您如何措置俘虜？”

劉羲緯深深地看著她，目光中隱現著祈求之色。他一字字道：“但願你也能替憶奴籌算好。”

他抬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長歎一聲道：“但願在我身後，你能夠卸上麵具。”

或許戰役最殘暴的處所，不但在於讓死者長眠，還在於，它把活著的人變成了另一小我。

劉羲緯的腳步俄然停下，輕聲道：“那年我得了熱淋，藥石不受，夫人最後是用甚麼治好我的病的？”

秦非滿臉血汙的立在飄零著襤褸殘旗的牆頭上，身邊的牆垛被投石器炸出了一個個偌大的缺口，左臂的鮮血從厚重的盔甲一滴滴地排泄來，滴在地上。

她曉得這將是他們的永訣，不由有些傷懷。一日伉儷百日恩。多年以來，他待她始終不薄，大仇得報的高興被絲絲慚愧牽涉膠葛著，悲喜難辨。

宮門“咯吱”一聲大開兩邊，息雅拖著曳地長裙拾階而下，然後像被俘虜的犯人普通，跪倒在地，額頭深深地埋在層層的羅裙裡。

息雅開端一根根將髻裡的簪拔去。

郭宇喝退部下，單身一人走到息夫人的寢宮前，膜拜施禮，張目揚聲道：“部屬郭宇恭迎息雅公主回宮。”

息雅色彩一慟，自烏黑的髻上插上了這隻桃花簪。

秦非想笑，但心中卻非常安靜，臉上的肌肉僵得連平時那種儒雅深沉的淺笑都不出。他想哭，但各種百般的屈辱和磨難已經乾枯了他的淚腺。

隻聽室外大門“咣噹”一聲悶響，郭宇一身戎裝立在門口，一柄令人聞風喪膽的鋼牙利刃未曾出鞘，盔甲也亮可鑒人、不蒙血塵。可見雍軍勢如破竹，博得煞是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