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黃夢梁聞聲看去,門外立著一名怪人。此時正值三伏,此人卻一身罩黑衣衫,連頭臉都用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冷丁一望,活似閻王殿前的奪命黑無常,令人不由一悸。
李郎頂用手指戳戳那人的皮膚,又瞅瞅他的眼仁舌苔,再搭指脈上。一會,李郎中神采非常凝重起來,很久方說:“這位患者,你是碰了肮臟東西,染上惡毒,大要彷彿冇事,實在是服了銅鑼鎮賽時珍醫館的虎狼內斂湯,纔將病症強壓在體內,現在約莫每隔一個時候便發作一次,發作起來,渾身紅腫,痛苦難捺……”
第二天,黃夢梁在李郎中家安生睡了一覺,一覺起來,感到渾身活絡通泰,神清氣爽,一掃胸中的塊壘陰霾。
李郎中說的是大實話,為早一天送黃夢梁趕路,讓病人白跑一趟不說,還要人家多受一天的痛苦,不管如何是說不疇昔的。黃夢梁隻得安下心來,在李家場呆一天,明日再走。
這天一大早,時珍醫堂就來了患者,並且至此病人便絡繹不斷,將一間醫館擠塞得滿滿鐺鐺。李郎中號脈、處方、施術,一人乾了多人的活,他的過繼兒子忙著抓藥收錢,就是李郎中老婆李氏也冇餘暇,幫著老公打雜充當護士,百口人齊上陣,忙得不亦樂乎。唯有黃夢梁在一邊無所事事,瞅熱烈,看希奇。
李郎中嘴裡低聲說著,一是在述患者病情,二是婉責銅鑼鎮羅大夫。俄然,那患者起家,一下跪倒在李郎中麵前,開口道:“李教員責得好!鄙人便是那銅鑼鎮羅大夫羅忠信。”
李家場不大,常住住民一兩百號人幾十戶人家,平時寒天,冷冷僻清,可到了趕場天就熱烈了。四週二三十裡的農戶,將自家種的糧食,栽的菜蔬,養的雞鴨,編的籮筐,砍的柴火,拿參加上來換點食鹽、白酒、火油、布料等等。一條小街上,一時熙熙攘攘,人流如鯽,很有平常百姓過太常日子的氣象。
“虎狼內斂湯隻能臨時壓住惡毒,但卻始終不能祛毒發散,今後每發作一次的間隔時候將會越來越短,到最後化膿腐敗——賽時珍醫館的羅大夫如何能用如許的湯劑?這是治表不治本,隔靴搔癢嘛。唉!碰上如許的病,也難怪羅大夫束手無策,想來他也是讓你少受點痛苦吧……”
這李郎中醫道的確了得,一個時候後,那奄奄一息的病人果然從腹內排擠大量濁水,腹部癟凹,直叫肚子餓,想吃東西。病人家眷喜出望外,連聲獎飾李郎中是神醫,是華佗扁鵲再世。李郎中則不卑不亢,說道:“我非神醫,更不是華佗扁鵲再世,我是太祖李時珍二十六世玄孫,忝為李家後嗣,忸捏忸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