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篇

“是我。”

小時候我們常常光臨的那家餛飩店竟然還在，隻是擴大了店麵，門頭裝潢一新。時至中午，小店裡門客盈門，我走了出來。辦事員熱忱地上前問我吃點兒甚麼，我點了一碗餛飩，隨口說道：“不要蔥花，多放辣椒。”話音剛落，我卻俄然一陣莫名的神傷，我冇法不想起玖玥，她是不吃蔥花黨、無辣不歡黨，甚麼時候，連我的飲食風俗，也在潛移默化下，悄悄地竄改了？

“你如何會在維也納？”

我曉得，她說的是眼睛，但我卻拉起了她的手，悄悄地放在了我的胸口：“是啊！我這裡空了，我把它留在了你那邊，還給我。”

我們的身後，維也納的燈光一盞盞亮起來，多瑙河悄悄流淌，火伴們奏起一陣歡暢的舞曲，與我們的心跳一起，奏成這個音樂之都裡，最美的和聲。

我路過影象中那家奶粉廠的家眷樓後院的街巷，鐵柵欄門和那片燒燬的花圃早已蕩然無存，曾多少時，發掘機開進這裡，成片的蒲公英和月季花被連根拔起，這裡被夷為高山，重新崛起一座座新樓。我站在那邊，久久地凝睇著，我曉得，那些花花草草和一磚一瓦即便都消逝了，但我們的影象早已植根在這裡，花開不敗。

一陣墮淚的打動，讓我的喉頭一陣發緊發痛，千言萬語，不知從何提及。

我去了我們小時候常常去抓蝌蚪的那條小溪，小溪窄了很多，腳放出來，溪水卻仍然冰冷溫馨，隻是身邊，再冇有阿誰跟屁蟲一樣的小女孩促狹地在一旁用白胖的腳丫一邊撲騰水花一邊傻兮兮地笑了。

“還我。”

她的淚，俄然奪眶而出，臉上扯出一個又哭又笑的神采，一把擂在我的肩頭，口氣慍怒：“你好討厭。”

“我來看我的女朋友。”

我猜疑地看著那碗餛飩，點了點頭，俄然也鬼使神差地站起來，朝店外跑去，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起茫然地張望尋覓，公然，在街道拐角處的一根電線杆下，我看到了阿誰熟諳的身影，她正蹲在地上，無助地抽泣，朝著遠處一個已經恍惚的身影喃喃地喊道：“卓然，等等我。”那不過是一個和我有些類似的背影，穿了一件和我身上衣服近似的白T恤罷了。

玖玥伏在我的肩頭，喃喃地說：“我就曉得，你必然會來找我的，因為你有東西留在我這裡。”

這個小傻瓜，腦袋裡在想甚麼啊！

陳腐的多瑙河緩緩流過維也納郊區，站在卡倫山上遠瞭望去，淡淡的薄霧為這座都會蒙上一層奧秘的輕紗，耳邊反響著美好的華爾茲舞曲。這座都會如此陌生，我恍然驚覺，已闊彆本身的故國山川迢迢；這座都會又是如此親熱，因為，我敬愛的女孩餬口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