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下了逐客令,林霆鈞也做起了和事佬:“是啊是啊!既然玖玥也不曉得卓然在那裡,我們歸去吧!卓然的事就交給我,我必然會找到他的。”
卓大夫仰天長嘯,倦怠的雙眼裡,終究淌出兩行心傷的老淚,淒然叫道:“我的傻兒子啊,這是造了甚麼孽?”
“但是,這個花語是誰定的啊!好悲觀好絕望的感受啊!”玖玥仍然樂此不疲地持續花語這個話題。
“玖玥,你諒解我吧!統統都是我的錯,不關卓然的事。你們那麼好,你必然曉得他在那裡吧?帶我們去找他,帶他返來治病,他還那麼年青,他應當活著,應當活著。”卓然媽媽仍然慚愧萬分地哀告著。
“是我,是我造的孽啊!都是我不好。” 一聲啞忍的抽泣,俄然如拉長的警報普通,突破了屋裡壓抑的沉默。卓然媽媽終究節製不住,放聲哭號起來,她一邊哭,一邊拉住了玖玥的手,俄然跪倒在地,像是對玖玥說話,又像向老天禱告,有些語無倫次,“老天爺,你要獎懲就獎懲我吧!這統統都是我作的孽啊!不關我兒子的事啊!你為甚麼要這麼對他?他甚麼都冇有做,統統都錯在我。玖玥,諒解我,這統統都怪我,怪我啊!你的眼睛失明,和卓然毫無乾係啊!他不該受如許的獎懲,應當受獎懲的是我,是我啊!把他的眼角膜還給他,把我的眼角膜拿去,拿去,給你。”
“但是我感覺,蒲公英的花語,如果是尋尋覓覓的愛更貼切呢!它不是冇法逗留,它隻是在尋覓一塊落腳生根的泥土,就像尋覓失散的愛人一樣。”她幽幽地說。月光照在她的臉上,落在她水滴般湛亮的雙瞳裡,恍若天使。
她從阿誰無邊無邊的黑洞中醒轉,望著麵前這個痛哭流涕的女人—她很老了,比媽媽大不了幾歲,鬢邊的白髮卻已經那麼較著,淚水卡在臉上的褶皺裡,很快就乾了。聽到如許的本相,玖玥不是冇有仇恨,她想起了陪她治病卻枉死在暴徒刀下的爺爺,想起了現在身患絕症仍下落不明的卓然,想起十數年來夜普通的暗中光陰,她恨她,恨她的侷促,恨她的猖獗,恨她的暴虐,她是統統悲劇的本源,如果不是她,這統統就不會產生。她更恨的倒是,她竟是卓然的母親,因為她是卓然的母親,她又不能恨她。
天還冇有亮,小區門口另有幾盞路燈壞了,天下在她眼中,仍然是有些霧濛濛的模樣,暗處偶爾會傳來幾聲悚然的貓叫,天橋下熟睡的流浪漢俄然在夢中笑出聲來,顛仆街頭的醉鬼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胡話……可她一點兒也不驚駭,因為爺爺說過呀,拂曉前的天,是越走越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