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淡淡回道：“先生欲我如何評斷？”

倘若文愚人還是以君子之道相駁，李落已然明言所行非君子之道，但與這空談之士相較高低立判，若再究查其理，倒是落實了強詞奪理的名頭。

李落灑然一笑，歎道：“先生公然分歧凡響，我卻不能，道也者，不成斯須離也；可離，非道也。

李落環目一掃，堂下世人齊齊望著李落與文愚人二人，神采各彆，倒是凝神聆聽李落如何作答，棄武就文，端是一手妙招。

李落和聲說道：“文先生通古博今，當曉得數百年之前先聖大師莘少語。

“九殿下何必問我，莫非是不敢評斷麼？當年朝廷稱之犯上反叛，辟謠肇事，卻不知九殿下感覺老朽所撰皇家一章中有無含血噴人之詞？”

堂下私語之聲漸起，明顯想不到李落會如此應對，亦有人麵露遺憾之意，如果一場唇槍激辯便為李落一句不能評斷而終，倒是叫人大失所望。

李落神采如常，悄悄的看著文愚人。麵前老者麵色清冷酷然，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似是冇有何事能鬨動他的興趣普通，呆板當中倒顯著幾分不與常報酬伍的冷傲之情來。

文先生為當世大儒，為何卻要我評斷？書者，記千秋諸事，陰晴圓缺，然不以眾口歸一為擇，呈心，敬意，可足慰之。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倘若稱得上無愧於心，天然必是君子，獨行之時亦有矜持之力，蘭生深穀，不為莫服而不芳；舟行江海，不為莫乘而不浮；

李落暗歎一聲，反問道：“文先生自認所作所為可無愧於心？”

文愚人淫浸文道比之李落年事還長出很多，天然不會等閒落了下鋒，聞言嘲笑一聲道：“好一句冠冕堂皇之詞，殊不知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一字之褒，寵逾華袞之贈；片言之貶，辱過市朝之撻，倘若行事堂堂正正，光亮磊落，何懼旁人評說？

“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文愚人淡淡應道。

堂中世人聽罷，儘都目瞪口呆，誰也未曾想到李落應變如此之疾，借古之聖賢指責文愚人，要知這文愚人詞鋒鋒利為其一，抵賴之術更是稱絕天下，李落以敵之強攻敵之強，非論勝負，確也是勇氣可嘉。

李落悄悄一笑，緩緩說道：“文先生所撰皇家一章文辭鋒利，環環相扣，借古諷今，若以文章而論，確是一篇上乘佳作。”

文愚人步步相逼，實不予李落喘氣之機，如果此語傳出南府，縱是李落再如何深受皇恩，恐怕亦免不了被朝廷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