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住的是配房,自從她病發今後,便再也不肯回之前的臥房。長年累月住在這間屋子裡。
小巧從湘妃榻上坐起來,趿上繡鞋,走到窗前。窗外一叢芭蕉翠綠欲滴,有輕風拂過,葉片微微顫抖,縱芭蕉,不雨也颼颼。
婆子口中的宋太太是父親的妾室宋姨娘,自從母親病了,父親便讓宋姨娘掌家,她固然冇有扶正,但府裡高低都尊稱她一聲宋太太,而其他的妾室的稱呼並冇有改,仍然是姨娘。
這屋子明顯已經好久冇有補葺了,牆皮已經脫落,承塵早已看不出色彩,房梁上結了蛛網,積著厚厚的灰塵。角落裡有一隻青銅香爐,披髮著陣陣暗香,那是母親最衷愛的百卉香,傳聞是用一百蒔花草提煉而來,方纔小巧小憩的那間屋子,也是用的這類香料,那屋子久已冇人住了,黴味重些,杏雨想來就是和這婆子討的香料。
而馮氏卻已規複了安靜,呆呆地坐在炕上,目光浮泛,嘴裡卻還唸唸有詞:“馮婉容,你這個賤人如何還不死,馮婉容......”
小巧輕手重腳向母親走去,還冇有走到馮氏麵前,馮氏已經撲了上來,一雙枯瘦的手緊緊掐住小巧的脖子,她嘶聲喊道:“掐死你這個賤人,馮婉容,你這個賤人!”
小巧是昨天下午才返來的,自從母親瘋了今後,哥哥金子烽被父親送去了書院,而她則回了祖宅,養在祖母金老太太膝下。無法金老太太恨透了馮氏,連帶著對這個遠親孫女也恨了起來。
小巧大力咳嗽,固然冇有大礙,但細嫩的脖子上還是被母親鋒利的指甲劃出幾道長長的血痕。
馮氏靠在枕頭上,終究睡著了。小巧這才放下一顆心,坐到炕沿上。這八年來,她幾近每天都會想起母親,卻冇想到,母親病得這麼重!
“這香料一向用著嗎?是誰送來的?”小巧問道。
“那是給母親吃的嗎?已經冷了吧。”小巧問道。
她記起來很多事,她來自另一個時空。
那婆子這才老邁不樂意的過來,幫著杏雨把小巧從馮氏手裡挽救出來。
半年前,她大病一場,都覺得她活不了,冇想到她卻古蹟般的好了。這場病讓小巧瘦骨伶仃,卻也讓她開了竅。
此時春日,可這屋子裡卻仍然陰冷,縱是開了窗子點上薰香,還是有一股黴味,如何也去不掉。
當時馮氏方纔懷了第三個孩子,經常嘔吐,聞到這百卉香卻神清氣爽,今後便愛上了這個香味。
看著捲菸嫋嫋的香爐,小巧秀眉蹙起。方纔她聞到這百卉香時便感覺有些不對勁,卻也冇有多想。而這時,她終究曉得究竟是那裡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