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仆人倉促出去,對青青道:“蜜斯,內裡有人送禮來。”另一名仆人捧進禮品,本來是一個宋瓷花瓶,一座沈石田繪的小屏風。袁承誌道:“這兩件禮品倒也高雅,誰送的呀?”禮品中卻知名帖。青青封了一兩銀子,命仆人拿出去打賞,問清楚是誰家送的禮,過了一會,仆人返來稟道:“送禮的人已走了,追他不著。”
胡桂南叫道:“到手了!快走!”袁承誌大喜,轉頭望去,不由得大奇,星光熹微下隻見玉真子滿身赤裸,下體臃癡肥腫的圍著一張厚棉被,雙手抓著被子。袁承誌忍不住發笑。胡桂南笑道:“牛鼻子正在乾那調調兒,我將他的衣服都偷來了。”說著雙手一舉,本來抱的是堆衣服,回身道:“盟主,你的寶劍!”那把金蛇劍正插在他的後腰。
又過了一會,一陣風吹來,微感寒意。此時甫當初秋,天時未寒,但北國入夜後已冷若夏季。俄然之間,隻聽得玉真子厲聲大喝:“甚麼人?”袁承誌一驚站起,暗叫:“糟糕,給他發覺了!”躍上牆頭,隻見一個黑影飛步奔來,恰是胡桂南,奔惠鄰近,卻見他手中累累墜贅的抱著很多物事,心念一閃:“胡大哥偷兒的脾氣難除,不知又偷了他甚麼東西,這麼一大堆的。”當下不及細想,躍下去將他一把抓起,飛身上牆,躍下地來,便聽得玉真子喝道:“鼠輩,你活得不耐煩了。”身子已在牆頭。
袁承誌大奇,心想:“瞧這模樣,定是皇後孃娘乘天子去瞧比武之時,跟戀人在此幽會,想不到護國真人俄然演出這麼一出好戲,天子提早返來,乃至瞧出了馬腳。莫非皇後孃娘也偷人,未免太不成話了吧?她戀人倘若尚在房中,這回可逃不走了。”
青青見他神采驚奇不定,安撫他道:“想是韃子天子福命大,刺他不到,也就算了。”袁承誌點頭道:“韃子天子給人殺了,不過不是我殺的。”
袁承誌心想:“這當真是天賜良機,我在路上出其不料的動手,比去宮中行刺可便利很多了。”低聲對胡桂南道:“這是韃子天子,你先歸去,我乘機在半路上脫手。”胡桂南又驚又喜,道:“盟主千萬謹慎!”
袁承誌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看那人時,恰是明天見過的睿親王多爾袞。那女子撲入他懷裡。多爾袞摟住了,低聲安撫。
隻見一名軍人首級模樣之人上前躬身稟報,皇太極又說了幾句話,便站起家來,彷彿絕望已極,不再瞧比武了。他走向帳口,數十名侍衛前後擁衛,出帳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