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散後,大家紛繁辭出。袁承誌拉拉青青的手,和她悄悄跟從萬裡風。這時已初更時分,隻見他回客店換了短裝,向東而去。兩人遠遠跟著,見他轉彎抹角的穿過七八條街道,繞到一所大宅第前麵,逕自竄進。
焦公禮點頭道:“這就要怪我瞎了眸子、不識得人了。客歲春季,有朋友傳話給我,說閔子葉的兄弟在仙都派藝成下山,得知我是他殺兄仇敵,要來報仇。厥後我刺探出來,太白三英跟閔子華友情不差。他們是我多大哥友,固然已有十幾年不見麵,但大師年青時在綠林道上是一起出死入生過的。因而我便去找三英中的史家兄弟……”
焦公禮道:“不錯。我到了陝西秦嶺太白山史家兄弟家裡,滿想寒天臘月,哥兒倆必然在家,那知並不見人,卻本來上遼東去了,說是去做一筆大買賣。我在他們家等了十多天,史秉光、秉文兄弟才返來,老朋友會晤,大師非常歡樂。我把跟閔家結仇的事一說,史老邁當場即拍胸膛包管冇事。我把丘道台的信與張寨主的伏辯都給了他。兩兄弟都說,隻要拿去閔子華一看,閔老二那邊另有臉來找我報仇,隻怕還要找人來賠話賠罪,求我彆把他兄長的醜事鼓吹出去呢。他兄弟對我殷勤接待,歸正我冇甚麼要緊事,每天跟他們一起打獵、聽戲。他兄弟從遼東帶來了很多人蔘、貂皮,送了我一批。”
隻聽那人歎了一口氣道:“立如如何了?”下首一人道:“羅師哥暈疇昔了幾次,現下血是止住了。”袁承誌聽兩人丁氣,猜想這老者便是焦公禮,師徒們在談羅立如的傷勢。
羅立如神采慘白,但竟然並不暈倒,左手撕下衣衿,在右肩上一纏,俯身拾起斷臂,大踏步走了出去。世人見他如此結實,不由駭然,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
焦公禮歎道:“仇家邀的都是江湖上頂兒尖兒的妙手,幫裡這些兄弟跟他們對敵,隻是白送性命……唉,我死以後,你們好好奉養師孃。師弟和師妹,都要靠你們教養成人了。”說著不由流下淚來。一個門徒道:“師父快彆這麼說,你白叟家一身武功,威鎮江南,就算不堪,也決不致落敗。我們二十五名師兄弟,除了羅師哥以外,另有二十四人。真的打不贏,你老交遊遍天下,廣邀朋友,跟他們再拚過。他們有好朋友,莫非我們就冇有?”
一王謝徒插嘴道:“啊,師父客歲臘月趕去陝西,比年也不在家裡過,就為這事了?”
“當時仙都派門人已得知訊息,不等我上山,半途攔住了我就跟我難堪,大師氣勢洶洶,也不容我辯白。幸虧一名江湖奇俠路過見到,拔劍互助,將我護奉上山,和黃木道長三對六麵的說了個清楚。那黃木道長很識大抵,束縛門人,永久不得向我尋仇。但為了仙都派的申明,要我不成在外鼓吹此事。我天然承諾,下山以後,今後絕口不提,是以這事的原委,江湖上曉得的人極少。當時閔子葉的兄弟閔子華年紀幼小,多數不知內幕,仙都派的門人天然也不會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