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頭道：“這裡的事，不準到內裡去說，知不曉得？”狄雲道：“是，是！我曉得，這裡風水好，仆人家要葬墳，不能讓內裡人曉得。”那工頭嘿嘿一笑，道：“不錯，傻小子倒聰明，來用飯罷。”

半晌之前還是一片擾攘的雪穀，終究沉寂無聲。

狄雲立時便想從坑中跳將上去，和他相認，但這幾年來的刻苦受難，教會他事事都要慎重，不成莽撞暴躁，深思：“這位老乞丐伯伯待我很好，當年我和那悍賊呂通相鬥，已然落敗，幸虧他脫手相救。厥後他又教了我三招精美劍法，我才得大勝萬門眾弟子。現下想來，他這三招劍法甚為平常，但當時卻使我得以免受熱誠。”他自學了血刀經上所錄的武功以後，見地大進，當年所學的三招“連城劍法”，這時想來已極其平淡。

戚芳用黏土捏的泥人，他用來彈鳥的彈弓，捉山兔的板機，戚芳放牛時吹的短笛，仍這麼放在洞裡石上。那邊是戚芳的針線籃。籃中剪刀已生滿了黃鏽。

那人哼了一聲，道：“甚麼七師父、八師父的，這裡冇有。”狄雲一怔，問道：“這兒的仆人不是姓戚的麼？”那人反問道：“你問這個乾麼？要討米嘛，也不消跟人家攀友情。冇有，就是冇有！小叫化，走，快走！”

狄雲和眾鄉民忙了一夜，那仆人始終全神灌輸的在旁監督，直到天明，這纔出工。多數鄉民散去回家，有七八人住得遠，便在大屋東邊廊下席地而睡。狄雲也在廊下睡了。睡到下午，世人才起家用飯。狄雲身上肮臟，有些臭氣，旁人不肯和他靠近，睡覺用飯時都離得他遠遠地。狄雲正求之不得。他雖學會了謹慎謹慎，不敢輕信旁人，但要假假裝偽，仍頗覺難堪，時候一久，多數暴露馬腳，彆人不來和他靠近，那再好也冇有了。

狄雲見此人帽子歪戴，渾身灰土，和這華廈非常不稱，瞧他神情，彷彿是個泥水木工的頭兒，便道：“叨教頭兒，戚師父在家麼？”

隻聽得那人道：“今晚大夥兒把西半邊再掘深三尺，非論有甚麼紙片碎屑，木條磚瓦，一點都不成漏了，都要拿上來給我。”狄雲聽到他的說話之聲，心頭一凜，頓時覺悟：“是了，本來是他。”低下了頭，斜眼又向他瞧了一眼，心道：“不錯，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