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活著的人，對於戚芳和她的小女兒，狄雲先死，還是萬圭先死，中間便有很大不同。倘若這時候要戚芳來決定，要她選一小我，讓他先行醒轉，不知她會選誰？

正自這般思潮翻湧，栗六不安，忽聽得菜園中腳步輕響，一小我躡手躡腳的悄悄走來。那人走幾步，便停一下，又走幾步，明顯是嚴神防備，唯恐有人知覺。

俄然內裡一個男人的聲音叫道：“芳妹，芳妹！你在那邊？”恰是萬圭，呼聲越來越近，正尋向菜園中來。戚芳臉上驀地變色，低聲在女兒耳邊說：“空心菜，這伯伯不是好人，你彆跟爹爹說。曉得麼？”小女孩抬開端來，向狄雲瞧了一眼，見到他可怖的神情模樣，俄然哇的一聲，大聲哭嚷。

俄然之間，滿腔複仇之心，化作冰冷：“我本來是個鄉間窮小子，就算不受這場委曲，師妹和我成了伉儷，我當然歡愉，師妹卻勢需求辛苦繁忙一輩子，於她又有甚麼好處？我要報仇，是將萬圭殺了麼？師妹成了孀婦，莫非還能嫁我，嫁給她的殺夫仇敵？她心中早就冇了我這小我，疇前我就比不上萬圭，現下我跟他更加天差地遠了。這場仇恨，就此一筆取消，讓她伉儷母女快歡愉樂的過日子罷。”

萬圭罵道：“裝死嗎？”在他右肩上砍了一劍，見他並不轉動，才知是真的昏暈，心想：“淩知府許下五千兩銀子的重賞，緝捕這兩名犯人，天然是捉活的好。歸正這一次送將官裡去，此人自就難以活命，我何必親手殺他？”一瞥眼，見到柴草堆中暴露一隻腳來，不由得又驚又喜：“這裡另有一人！”他不知丁典已死，倉猝揮劍，砍在屍身腳上。

他是在一艘小舟當中。小舟正在江水滾滾的大江中逆流而下。是夜晚，天上都是黑雲，正下著大雨，他向船左船右岸上凝目望去，兩邊都黑沉沉地，甚麼也瞧不見。貳心中焦心，大呼：“丁大哥，丁大哥！”他曉得丁典已經死了，但他的屍身千萬不能落空。俄然之間，左足踢到軟軟一物，低頭一看，不由得欣喜交集，叫道：“丁大哥，你在這裡！”伸開雙臂，抱住了他。丁典的屍身，便在船艙中他足邊。

狄雲點了點頭，將左臂中抱著的小女孩遞了疇昔。戚芳拋下鋼劍，忙將女兒接過，不知說甚麼纔好。那女孩已嚇得連哭也哭不出來，將小麵龐藏在母親懷裡，再也不敢向狄雲多瞧一眼。戚芳道：“我……我不曉得是你。這很多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