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從籃裡抽出一枝洞簫,說道:“我吹首曲子給你聽。”承誌點點頭,溫青悄悄吹了起來。承誌不懂樂律,但覺簫聲纏綿,如怨如慕,一顆心彷彿也跟著委宛簫聲飛揚,飄飄零蕩地,如在瑤池,非複人間。
袁承誌見他兄弟為本身傷了和藹,非常不安,說道:“我們弄月已經縱情,大師歸去安眠吧。”溫青道:“我偏不去,你坐著。”袁承誌隻得又坐了下來。
又等很久,溫青才從內堂出來,隻見他改穿了紫色長衫,加繫了條鵝黃色絲絛,頭巾上鑲著一顆明珠,滿臉堆歡,說道:“袁兄台端光臨,幸何如之。”袁承誌道:“溫兄健忘了這包東西,特來歸還。”溫青慍道:“你瞧我不起,是不是?”袁承誌道:“兄弟絕無此意,隻是不敢拜領厚賜。就此告彆。”站起來向溫正、溫青各自一揖。
到得晚間,開上酒菜,更是豐厚。用過酒飯,袁承誌道:“小弟白天累了,想早些歇息了。”溫青道:“小弟僻處鄉間,可貴袁兄光臨,正想剪燭夜話,多所請益。袁兄既然倦了,那麼明日再談吧。”
溫正呆在本地,悶悶不語,向袁承誌側目斜睨,目光中儘是仇恨之意。
那瘦子見他如此武功,驚奇特常,見他回身而去,忙飛身追上,伸手向他肩頭拍去,說道:“朋友,慢走!”這一拍使的是大力千斤重伎倆。袁承誌並不閃避,肩頭微微向下一沉,便將他的重伎倆化解了,卻也不運勁反擊,彷彿毫不知情。那瘦子更是吃驚,說道:“中間是這批傢夥請來,跟我們難堪的麼?”
袁承誌見他兄弟為本身負氣,非常不安,說道:“我在荒山野嶺中住慣了的,溫兄不必操心。”溫青微微一笑,說道:“好吧,我不操心就是。”拿起燭台,引他進內。
袁承誌見他喜動色彩,笑道:“我來看你,你很歡樂嗎?”溫青拉住他雙手悄悄搖擺,道:“喂,你說過的,必然要來。”袁承誌道:“我決不騙你。”
袁承誌聽得是溫青的聲音,從帳中望出去,果見床前如水銀鋪地,一片月光。窗外一人頭下腳上,“倒掛珠簾”,似在向房內窺測。袁承誌道:“好,我穿衣就來。”心想此人行事在在令人捉摸不透,倒要看他深更半夜當中,又有甚麼希罕古怪的花腔。穿好衣服,暗把匕首藏在懷裡,推開窗戶,花香劈麵,窗外是座花圃。
正在此時,俄然門彆傳來笑語之聲,都是女子聲音,此中卻夾著溫青的笑聲。溫正道:“舍弟返來啦。”搶了出去。袁承誌要跟出去,溫正道:“袁兄請在此稍待。”袁承誌隻得留步。但是溫青卻不出去。溫正回廳說道:“舍弟要去換衣,一會就出來。”袁承誌心想:“溫青此人實在囉裡嚕囌。見個客人又要換甚麼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