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認得這把金壺,恰是福康安的母親裝了蔘湯、命丫環送給她喝的,心道:“這老婦民氣計好毒,她關鍵死馬女人,卻要留下那兩個孩子,是以先將孩子叫去,這才送蔘湯來。不然馬女人拿到蔘湯,知是滋補物品,定會給兒子喝上幾口。”又想:“嗯,福康安一見送出蔘湯,神采立變,茶水潑在衣衿之上,他當時明顯已知蔘湯當中下了毒,竟然並不設法禁止,過後又不來救。他雖非親部下毒,卻也和親部下毒普通無異。”不由喃喃道:“好暴虐的心腸!”
胡斐待世人走遠,這才從屋頂回宅,剛超出圍牆,隻聽程靈素道:“大哥,你返來了!有人追你麼?”胡斐道:“馬女人中了劇毒,快給瞧瞧。”他抱著馬春花,搶先進廳。程靈素點起蠟燭,見馬春花臉上灰撲撲的全無赤色,再捏了捏她手指,見陷下以後不再彈起,悄悄搖了點頭,問道:“中的甚麼毒?”胡斐從懷中取出金壺,道:“蔘湯裡下的毒。這是盛蔘湯的壺。”程靈素揭開壺蓋,嗅了幾下,說道:“好短長,是鶴頂紅。”胡斐道:“能不能救?”程靈素不答,探了探馬春花心跳,說道:“若不是大富大朱紫家,也不能有這般貴重金壺。”胡斐恨恨的道:“恰是。下毒的是宰相夫人,兵部尚書的母親。”程靈素道:“了不起!我們這一行中,竟出瞭如此富朱紫物。”
胡斐心想這麼一來,形跡已露,顧不到再行粉飾行藏,向府門外直衝出去。但聽得府中傳呼之聲此伏彼起,眾衛士大呼:“有刺客,有刺客!”
胡斐驅車奔馳,奔出幾條街道,聽得蹄聲短促,二十餘騎前後追來。追兵騎的都是好馬,越追越近。胡斐悄悄焦心:“這是天子腳下的都城,可不比平常,再一鬨,便有巡城兵馬出動圍捕,就算我能脫身,馬女人卻又如何能救?”
便在此時,戲台上門簾一掀,走出一小我來。那人穿戴平常的葛紗大褂,也冇勾臉,走到台口一站,抱拳見禮,朗聲說道:“各位師伯師叔、師兄弟姊妹請了!”胡斐聽他說話聲音宏亮,瞧這神情,彷彿不是唱戲。又聽他道:“現在天將拂曉,轉眼又是一日,再過三天,便是天下掌門人大會的會期。但是我們華山華拳門,直到現在,還是冇推出掌門人來。這件事當真不能再拖。現下請藝字派的支長蔡師伯給大夥兒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