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少年走進中艙,與龍德鄰、袁承誌見禮,自稱姓溫名青,因得知母親得病,是以趕著歸去看望。他見了龍德鄰不覺得意,一雙秀目,卻不住向袁承誌打量,問道:“聽袁兄口音,好似不是本地人?”袁承誌道:“小弟客籍廣東,從小在陝西居住,江南還是平生第一次來。”溫青問道:“袁兄去浙江有何貴乾?”袁承誌道:“我是去看望個朋友。”正說到這裡,俄然兩艘劃子運櫓如飛,從座船兩旁搶了疇昔。溫青睞盯劃子,直望著兩船轉了個彎,為前麵的山崖擋住,這纔不看。
行了數日,將到山西境內,見饑民煮了餓死的死屍來吃,他不敢多看,疾行而過。
袁承誌藝成下山,所聞所見,俱覺別緻,一起行來,見百姓大家衣服襤褸,餓得麵黃肌瘦。行出百餘裡,見數十名百姓在山間發掘樹根而食。他身邊有師父留下的銀兩,卻也無處可買食品,隻得發揮武功,捕獲鳥獸為食。又行數十裡,見倒斃的饑民不斷於途,甚感淒惻。
船老邁正要拔篙停航,俄然船埠上倉促奔來一個少年,叫道:“船老邁,我有急事要去衢州,請你行個便利,多搭我一人。”
那青衫少年踏步上船,那船便微微一沉,袁承誌心下暗奇,瞧他身形肥胖,不過百斤高低,但這船一沉之勢,卻似有兩百多斤重物壓上普通,他背上包裹不大,怎會如此沉重?那少年上船以後,船就開了。
袁承誌見了這等景象,心想:“無怪闖王陣容日盛。百姓饑不得食,也隻好殺官造反了。”向一名饑民問道:“這位大哥,可知闖王在那邊,我想前去相投。”那饑民說道:“傳聞闖王雄師眼下在襄陵、聞喜一帶,就要過來。我們大夥也要去當兵。”袁承誌又問:“剛纔聽得大師唱的歌兒甚好,另有冇有?”那饑民道:“另有好多。那都是闖王部屬的李公子所作。”又唱了幾首,歌意都是勸人殺官造反,驅逐闖王。
到了傍晚,船在一個市鎮邊停靠了。袁承誌想登陸旅遊,龍德鄰不肯闊彆貨色,邀溫青時,他嘴唇一扁,神態輕視,說道:“這類荒漠處所,有甚麼可玩的?”似是譏他冇見過世麵。袁承誌覺這少年高慢迫人,卻也不覺得忤。他見江南山溫水軟,風景娟秀,與華山的雄奇險要全然分歧,一起上從不肯錯過了旅遊的機遇,便登陸四下閒逛,買了幾斤橘子回船,想請龍德鄰和溫青吃時,見兩人都已睡了,便也解衣寢息。
再讀下去,隻見很多招式的稱呼甚為古怪,“客歲彆君時”、“忍淚佯低麵”、“害羞半斂眉”、“柔腸百結”、“粉淚千行”、“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淚珠難寄”、“舊歡如夢”、“勸我早歸家”、“孤雁苦楚”、“同生共死”、“望郎何日來”等等,皆是男女歡愛之辭,似是一個少女悲傷情郎彆去,苦思苦憶的表情。袁承誌當時不明後代情懷,又冇讀過多少詩詞,隻覺這些招式稱呼纏綿悱惻,甚是無聊,試著使動拳腳劍法,每一招常常欲進又卻,若即若離,虛招極多而實招希見,倒似是遊戲玩意,而不是性命相搏的招式,臨敵之時並無多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