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寶官見他渾然不覺,心想此次勝定你了,對勁洋洋的道:“大師下定注了?”胡斐左手將一大堆銀子往桌子中間一推,說道:“這裡是二萬兩銀子,是‘小’你便儘數吃去。”寶官叫道:“好!好!吃了!”揭開寶盅,不由張大了口合不攏來,隻見三枚骰子共是一十二點。
胡斐聽他腳步沉重,來勢威猛,心想:“此野生夫倒挺不錯。”一側身間,乘勢掠帶,刀光明滅,一條肥水牯似的粗強大漢已在身邊掠過,揮刀逕向鳳一鳴頭頂砍落。總算他武功不低,危急之際手臂疾偏,鋼刀砍上地下青磚,磚屑紛飛。胡斐叫道:“妙極!”左足伸出,已踏住他手肘。
那寶官有少主撐腰,膽量又大了起來,向胡斐惡狠狠的望了一眼,說道:“此人出翻戲。”那少年叱道:“胡說!人家是豪傑豪傑,怎會出翻戲?館裡銀子夠麼?如果不敷,快叫人往當鋪取去。”胡斐不懂“出翻戲”三字是何意義,但想來多數是“棍騙作弊”之意,心想:“這少年武功不弱,行事也有擔負,我可不能涓滴粗心了。”隻聽那少年道:“拔爺的銀子,決不敢短了半文。這些販子小人目光如豆,向來冇見過真豪傑大豪傑的氣勢,拔爺不必理睬。現下便請拔爺移玉寒舍如何?”
那少年收攏摺扇,向胡斐一揖,說道:“尊兄貴姓大名?”胡斐見他彬彬有禮,便還了一揖,道:“冇就教中間貴姓。”那少年道:“小弟姓鳳。”胡斐雙眉一豎,哈哈笑道:“如此說來,鄙人的姓名未免失敬了。我姓拔,名叫鳳毛。老兄與鳳天南怎生稱呼?”那少年道:“那是家父。家父傳聞尊駕光臨,本該親來驅逐,不巧恰有要務纏身,特命小弟前來勞駕,請到寒舍喝杯水酒。”
胡斐又讓他開了幾盅,試得無誤,笑道:“寶官,限注麼?”那寶官大聲道:“廣東通省都知,南霸天的賭場決不限注,不然還能叫豪傑會館麼?”胡斐微微一笑,伸出大拇指一翹,道:“是啊,倘若限注,豈不成了狗熊會館?”聽他骰子落定,乃是十六點,轉頭叫道:“蛇皮張,押一千兩‘大’。”
那寶官在桌上砰的一擊,罵道:“契弟,你搞鬼出翻戲,當老子不知麼?”胡斐雖不明白他罵人的言語,猜想決非好話,笑道:“好,你愛拍桌子,我們賭拍桌子也成!”右手在桌子角上一拍,桌子角兒應手而落,跟著左手一拍,另一隻角又掉在地下。
那北帝廟建構宏偉,好大一座神祠,進門院子中一個大水塘,塘邊石龜石蛇,昂然占有。佛山本地人氏都稱之為“祖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