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夫人緩緩站起,嘴角邊帶著強笑,但淚水在眼眶中滾了幾轉,終究從白玉普通的腮邊滾了下來。田歸農快速起家,左手握住腰間長劍劍柄,拉出五寸,錚的一聲,重歸劍鞘,這一動手勢蕭灑利落已極,低聲道:“蘭妹,走吧。”雙眼望著大車中一鞘鞘的銀鞘,神態雖不減俊雅風騷,但語聲微抖,掩不了未曾儘去的心中驚駭。大家都知他剛纔對苗人鳳怕得要命,但苗人鳳既已遠去,他對銀鞘又複興貪婪。
苗人鳳在想:隻盼她跟著我回家去,這件事今後我必然一句不提,我隻要更加愛她,隻要她轉意轉意,我要她,女兒要她!
閻基跟從在商老太背後,見她背脊弓起,腳步盤跚,本來心中存著三分防備之意,此時儘數放棄,笑問:“商老婆子,叫我出去但是獻寶麼?”商老太道:“不錯,是獻寶。”閻基心中一動,他平生最為貪財,瞧這商家堡一副大師氣度,根柢料必殷實,說不定那商老太見能人來臨,嚇破了膽,獻上珠寶贖命,也是有的,不由得又驚又喜。隻見她一向向掉隊走去,接連穿過三道院子,到了最前麵的一間屋外,呀的一聲把門推開,本身先走了出來,說道:“請出去吧!”
苗若蘭小小的心靈中在想:媽媽為甚麼不睬我?不肯抱我?我不乖嗎?
商老太緩緩說道:“你竟敢上商家堡來猖獗,可算得大膽。如果先夫活著,十個閻基也早砍了。本日商家堡雖隻剩下孤兒孀婦,卻也容不得狗盜鼠竊之輩上門欺負。”幾句話說完,腰板一挺,雙目炯炯放光,凜然逼視,一個盤跚龍鐘的老婦,頃刻間變得豪氣勃勃。
他大踏步走出廳去,始終冇說一句話,也不轉頭再望一次,因為他已經見到了老婆那密意的眼色。
閻基嘲笑一聲,喝道:“那當真再美不過,閻大爺獨飲肥湯,豈不妙哉!兄弟們,快搬銀鞘啊!”
閻基仰天打個哈哈,笑道:“我冇膽量?”拔腳根去。二寨主為人細心,將閻基的鬼頭刀遞過,閻基左手倒提了。商寶震不知母親叫他入內是何企圖,跟從在後。
群盜轟然承諾,二寨主用黑話呼喊發令,分撥人手監督鏢客,防他們有甚異動。
他們冇回家去。這個家,今後誰也冇歸去……
大雨落在他矯健的頭上,落在他粗大的肩上,雷聲在他的頭頂響著。
閻基道:“鄙人跟商家堡無冤無仇,劫鏢隻衝著馬老頭兒而來。商老太定要出頭,我們點到為止,不必真砍真殺。”商老太雙眉豎起,低沉著嗓子道:“冇那麼輕易!商劍鳴平生豪傑,他建下的商家堡豈容人說進便進,說出便出?”閻基也自惱了,道:“依你說便怎地?”商老太道:“你敗了我手中鋼刀,將我人頭割去,連我兒子也一併殺了……”閻基一驚,心道:“我跟你又冇深冤大仇,隻不過偶然衝犯,何必性命相拚?”隻聽她又道:“如果我勝得一招半式,閻寨主頸上腦袋可也得留下。”此言一出,跟著喝道:“進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