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看她，無可何如，“人太多了，吃喝拉撒全在一處，能不臭麼！如許下去不成事了，我揣摩著把山腳的荒地開墾起來，之前是用來豆割湘楚和南苑地界的，現在也顧不上了。這麼多張嘴要喂，單靠蘇杭供應，江南百姓也有苦處。我是想，讓哀鴻本身贍養本身，種穀子種玉米，到了春季也好吃上一頓飽飯。靠人佈施不能一輩子，倘或自給自足，今後在懷寧安身立命，也未為不成。”

她有如許的決計，真讓他始料未及，他覺得她心慈麵軟，不免婦人之仁，冇想到她當斷則斷，這點果然合他的脾胃。他成心摸索她，“可惜藩王不能屯兵，要設關卡，畢竟還需手上有人纔好。”

他一聽就綠了臉，“我甚麼時候花搖柳顫了？”

他按捺了一下，換做平時，幾百裡路奔襲是不礙的，但現在有婉婉在，她冇經曆過這個，惶惑站在餘棲遐身邊，被麵前的統統弄懵了。

他憤怒不已，恨恨罵了句混賬，“真是填不滿的無底洞，粥廠一天三頓放賑，如何還像餓死鬼投胎！”

婉婉平時看著端穩，畢竟玩性大，半路下來放了一隻鷂子，鷂子在天上飛，線繩牽進窗裡，她就那麼倚著車圍子放鷂子。眼看要掉了，適時拽上幾下，從寧國府放到了懷寧。

她說免禮，馬車前站著的人瞥見她著男裝，眼裡一片冷傲之色。她穿月紅色銀絲暗紋曳撒，腰上束玉帶，頭上戴金冠，清楚是女人的臉，穿上男裝也不能混合視聽。不過英姿還是有些颯爽的，因為要和這身打扮相配，邁很大的步子，一把摺扇刮擦刮擦地亂搖，不像風騷少年，像賭坊裡下注的大爺。

恕存是戈什哈裡的班領，忙上先遣散世人。一個老嫗顫著雙手抓住他，灰敗的臉，渾濁的眼，麵無神采地喃喃：“餓啊、餓啊……”

她掙紮起來，“胡說，我那裡有多醜，不過打盹上來難以自控！莫非你不睡覺嗎？你睡著了還能這麼花搖柳顫的嗎？”

那小吏撲通一聲跪下了，叩首不迭，“王爺明鑒，卑職儘管這粥廠，來了多少米糧，卑職就熬多少碗粥湯。隻因這兩回運來的愈發少，卑職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那麼多人巴巴兒等著，隻要多加水，好讓大家有口熱乎的。至於其他，卑職一概不知，王爺要問卑職的罪，卑職真是天大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