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貼身陪侍的戈什哈有好幾人,起先都坐在馬背上,見她出門來,立即上馬,掃袖打千兒:“給長公主殿下存候。”
她欣然,“如何連修路的錢也冇了,全拿來施助哀鴻了?這麼下去可如何得了,偌大的南苑被掏空了,最後豈不扳連江南百姓?”
她說免禮,馬車前站著的人瞥見她著男裝,眼裡一片冷傲之色。她穿月紅色銀絲暗紋曳撒,腰上束玉帶,頭上戴金冠,清楚是女人的臉,穿上男裝也不能混合視聽。不過英姿還是有些颯爽的,因為要和這身打扮相配,邁很大的步子,一把摺扇刮擦刮擦地亂搖,不像風騷少年,像賭坊裡下注的大爺。
話音才落,一堆孩子聞風而動,的確像按了機簧似的,蹭地跳起,向她簇擁而來。即使憐憫他們,但是這鋪天蓋地之勢,也令人錯愕。她嚇得愣住了,還好有他在,他不聲不響將她擋在身後,那些戈什哈抽出刀來喝止,但是人群並不散,數以百計的瓦罐和缺口瓷碗還是敲得震天響。
他攤開手,在腿上拍了拍,“躺下吧,坐著睡多難受。”
這話底子冇人聽,戈什哈圈出了一片空位,他上前探看,灶膛裡的木料早就燃燒了,鍋裡熬好的粥舀出來裝進了大木桶,成果是清湯寡水,粒米不見。他眉間風雷驟起,厲聲問管事的安在,一個歪戴著官帽的人一起小跑過來,向上一覷,忙長揖打拱,“卑職見過王爺,不知王爺親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她掙紮起來,“胡說,我那裡有多醜,不過打盹上來難以自控!莫非你不睡覺嗎?你睡著了還能這麼花搖柳顫的嗎?”
他彆過臉去,悄悄咳嗽了一聲。
她長在都城,都城的熱烈平和,這裡全冇有。城牆老舊,牆皮班駁,暴露青灰的磚,牆內是無處不在的流民,大人拖著孩子,填塞滿了每一個角落。傳聞現在是因為天和緩了,死傷也有減少,上年一場大雪,路邊上滿是倒臥。老二漱泉提及這個滿麵笑容。
她說行動便利,回身對銅環和小酉道:“瞧瞧這麼多人呢,不要緊的。你們在家等我,不準亂跑,看好天井。”
他憤怒不已,恨恨罵了句混賬,“真是填不滿的無底洞,粥廠一天三頓放賑,如何還像餓死鬼投胎!”
這事確切是他始料未及,因為哀鴻裡混進了他的人馬,以是懷寧的口糧是絕對管夠的。成果現在糧食不翼而飛,扳連他的兵士也跟著餓肚子,明顯是有人中飽私囊,拿他當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