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信神采青白,額角青筋崩現,冷聲道,“此話,為何朕從不聽母後提及?”
陳賢妃對上他冷冽的眸光,不由心頭一突,身子一縮,下認識想要閃避,卻覺雙臂一緊,被淳於昌緊緊握住,迫她不得不挺身麵對。
“我曉得!我天然曉得!”陳賢妃尖聲大喊,身子俄然一軟,滑坐在地,雙手掩麵,泣聲道,“本宮是不潔之人,本該早早了斷,隻是……隻是放不下先帝,才苟延殘喘……是你!”突然昂首,厲聲大喝,食指尖尖,直指淳於信,咬牙道,“若不是你喪儘天良,弑君奪位,現在又要殺人滅口,本宮豈會自毀名節!”
淳於信烏眸微闔,掩去眸底的絕望和無法,淡淡問道,“恭親王,陳大將軍也是朕的外祖,那依恭親王之見,朕為何要暗害三位將軍?”
“弑君奪位?”
隻這一句,場中頓時一片嘩然,鼓樂聲戛但是止。
而淳於昌對截來之人渾然不見,抬手直指台上的淳於信,悲聲大喊,“淳於信,外祖何罪?孃舅何罪?你竟將他們儘數害死?”
陳賢妃身子顫抖,隔了半晌,才漸漸止住哭聲,撐起家子,抬頭向祭露台上的男人諦視,低聲道,“那一年,先帝開府封王,我……我蒙恩選為先帝側妃,先帝待我……待我甚為疼寵,本來……本來想一世奉養夫君,榮辱與共,卻不料……卻不料被……被人姦汙,懷此孽種!”說到後句,咬牙恨恨,抬手向淳於信直指。
是啊,陳大將軍父子非命,當今皇上的佩劍卻染血呈現在凶殺現場,這實在應當有一個解釋。
“陟流太子?”
“你說甚麼?”眾臣中有人驚呼,更有人揚聲喝道,“恭親王,不得無禮!”雖說陳大將軍父子慘死獻祭殿中,但直指是淳於信所害,仍然是聳人聽聞。
而天子的嚴肅,大典的莊嚴,並未令一乾宮人定神,驚呼聲中,更多的宮人爭相逃了出來。
聽他一喊,幾位武將便近前細瞧,一望之下,都是臉上變色,回身向台上淳於信望來。
轟!
此一次,恰是這一年的孟夏常雩之祭,祈求這一年的風調雨順。
一時候,眾臣中也是驚呼一片。
“出了何事?”祭露台上,淳於信霍然回身,俊麵微沉,眸光淩厲,沉聲低喝。
喝讚聲罷,鼓樂聲起,右邊獻祭殿殿門大開,暴露門內金龍幔帳,右邊兩排獻祭的宮人魚貫而入,去取送三牲祭品。台下滿朝文武,儘數昂首凝息,靜但是立,隻等祭品下台,便隨天子一同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