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看了此圖。兩位大人還那麼說嗎?”
正月初七,武帝與張華對弈漸入殘局。
“猖獗!”
新製的旌表立在朱雀大街兩側,紅綢在東風中獵獵作響。來自隴西的退伍士卒牽著朝廷犒賞的耕牛走過酒坊,掌櫃們爭相捧出濁酒:“軍爺大壯國威,該當嚐嚐新釀的春醪!”太學門前的揭榜處,幾個布衣墨客指著皇榜群情:“聽聞平虜將軍府本日又送出二十車粟米,都是賜給陣亡將士遺屬的......”
杜預月前所呈《荊襄策》忽從禦案滑落,帛書展開處硃批"宜速"二字不由閃現,猶帶著墨香。
建興三年暮秋,長安城覆蓋在蕭瑟的北風中。太極殿前的銅駝在晨霧裡若隱若現,簷角垂下的冰淩被初升的朝陽照得晶瑩剔透。殿內龍涎香嫋嫋升起,武帝司馬炎身著玄色十二章紋冕服,指尖無認識地摩挲著禦案上的奏章,目光掠過殿中垂首而立的群臣。
臘月朔日的太極殿上炭火熊熊,聽完王浚奏章的賈允不由嘲笑,貂蟬冠瓔珞也不由隨嘲笑顫抖:“王公節空耗九百萬斛糧,今欲又以朽木征吳耶?”
建威將軍王戎輕撫腰間《周易》,武昌城頭的烽煙在他通俗眸中變幻成八卦陣圖。
司馬炎看著王浚奏章,又昂首看看張華,不由點點頭:“伐吳機會確是已到,朕明日太極殿上議兵。”
“伐吳大計,在此一舉!”
黑玉棋子剛落"建業"星位,忽見黃門侍郎捧襄陽急奏踉蹌而入。
司馬炎的指尖忽得落在奏章上“吳主孫皓每宴群臣,置黃門郎監察,醉即剝麵鑿眼”處驟停。侍中張華趨前低語:“上月吳地細作來報,昭明宮'流香渠'中新溺斃十二宮人,皆背刻'諫遷都'血書。此正與王刺史所奏報吳主昏庸無道,東吳諸臣皆都想食其肉,啖其血以解心頭之恨來看,確是一模一樣。"
他抖開度支曹密報,建衡三年至鹹寧五年的造船賬目如白練垂地。
賈允忽被司馬炎嚇到,倉猝免冠叩首,額血染紅磚縫,前麵跟進的荀勖的進賢冠也不由傾斜欲墜,馮紞的笏板已是忽的裂作兩截。張華看著膽戰心驚的幾位大臣,冷靜展暢懷中的漕運圖,漕運圖上,二十年前與羊祜共繪的糧道朱線,現在正與王浚樓船東進線路完美重合。
“你!”
司馬炎不但僅已然定了伐吳之策,更是急如火焚,翌日太極殿早朝馬上議兵,遂命鎮軍將軍琅琊王伷出塗中,安東將軍王渾出江西,建威將軍王戎出武昌,平南將軍胡奮出夏口,鎮南大將軍杜預出江陵,龍驤將軍王浚與廣武將軍唐彬,率巴蜀士卒,浮江東下,東西並進,共二十餘萬人,並授太尉賈允為多數督,行冠軍將軍楊濟為副,總統各軍。